了他陪葬。
隨隨快步走進禪房中,卻在蒲草編的屏風外停住腳步。
屋子里彌漫著草藥的氣味,混合著血腥氣,這是隨隨熟悉的氣味,每次下戰場,兵營里總是充斥著這樣的氣味,可她卻從心底生出恐懼來,雙腳仿佛灌了鉛,無法再往前邁一步。
宋九郎方才已聽見外面動靜,向屏風外道“可是蕭將軍來了?”
隨隨這才回過神來,繞過屏風走到榻邊。
桓煊裸著后背趴在床上,雙目緊闔,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長睫毛蝶翼般覆著,幾乎有些孩子氣。
背上的傷口已清理過,一道尺來長的刀傷從左肩斜至脊骨,深處可見白骨。
鮮血血不斷地往外涌,宋九正用干凈絲綿吸去血水,他的臉上滿是冷汗,卻顧不得擦。
隨隨嘴唇動了動,問宋九道“情況怎么樣?”
宋九道“殿下服了草烏湯,傷口已經清理過了,暫且敷了傷藥,可傷口實在太深,血止不住……”
“醫官什么時候能到?”隨隨問。
宋九道“回稟大將軍,少說還有半個時辰……”
隨隨看了眼桓煊脫了色的嘴唇,斬釘截鐵道“來不及等醫官趕到了,得趕緊縫合?!?
轉向大夫道“有針和桑皮線嗎?”
大夫手忙腳亂地打開醫箱“有,有……”
隨隨看那大夫只有二十來歲年紀,問道“大夫行醫多久了?”
小大夫赧然道“回稟大將軍,小人出師將滿一年了……”
隨隨默然。
宋九慚愧道道“附近受傷的人太多,幾家醫館的大夫全出診了,只能先找這位小大夫救急……”
隨隨又問那大夫“縫合過傷口嗎?”
小大夫用袖子掖著額頭上的汗“小……小人縫過一次……”
隨隨點點頭“有勞。”
小大夫抽出根彎針,用鑷子夾著放在燈焰上燙,冷不防手一抖,那針掉落在案上。
他趕緊撿起來重新燙過,抖抖索索地穿上桑皮線,然后咽了咽口水,顫微微地朝桓煊皮肉里扎去,奈何手一抖,針扎偏了半寸,竟捅進了傷口中。
桓煊雖然服了草烏湯,還是疼得顫了顫。
小大夫越發不敢下針。
隨隨捏了捏眉心,無可奈何道“我來吧?!?
戰場上有時候等不到軍醫來醫治,這些處理外傷的手段多少得會點,她替人縫過幾次傷,有一次給軍醫打下手,還趕鴨子上架地縫過一次腸子。
雖然她的針線不太好,好歹手比那初出茅廬的小大夫穩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凝神屏息,左手捏針,穩穩地刺入桓煊的皮肉中。
宋九在旁看著,發現每次針扎進齊王殿下的皮肉,她的眉心都會微微動一下。
到最后一針縫完,隨隨的中衣已經被冷汗浸透。
她用袖子掖了掖臉上的汗,洗去手上血污,看了看蜈蚣似的縫線,暗暗嘆了口氣,她的手藝還是沒長進,早知道就跟著高嬤嬤好好學學。
她有些自暴自棄,自我安慰似地道“至少血止住了,難看點就難看點吧。”
宋九郎立即奉承道“不難看不難看,小人就沒見過這么俊的傷?!?
這可是蕭將軍親手縫的,殿下醒來不知有多開心呢。
桓煊其實醒著,在那個庸醫把針捅進他傷口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那個庸醫熬的草烏麻湯也不太可靠。
不過也多虧那麻湯不可靠,綏綏替他縫針時,他自始至終都醒著,他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擦過他的肌膚,針穿透皮肉的疼痛仿佛也帶著絲絲纏綿。
最后一針縫完,他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他將眼皮撐起一條細縫偷偷覷瞧,只見燭火的光暈中,她的鬢發被汗濡濕貼在臉側,越發襯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