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靈笑笑:“大桑的領(lǐng)土,往前推千年,諸侯分治,若是你被送回那個時期,幫誰?”
衛(wèi)弋想了想,苦笑:“大概和你一樣吧。”
他守護(hù)大桑,在千年前相當(dāng)于守候了所有諸侯國,若讓他為將,去殺諸侯兵,在他眼里不管哪一國都是跟他同一國,他怎么下得去手?
最好的法子,就是與郝靈一樣置身事外。
他目光連閃:“所以,過上一千年,或許這里、那里,也變成一個國?”
郝靈笑,眼底閃著狡黠的光:“誰知道呢,人不會滿足于自己雙腳踏過的地方,或許走過世間每一個角落后他們還想飛呢,飛到天上去,飛到天外面,誰知道那時又是怎樣情形。”
衛(wèi)弋忍不住向往:“真想看看你說的情形是怎樣情形。”
旁聽插不上話的鹽阿郎一臉木然:“為什么想一千年前?又為什么想一千年后?想想眼前它不香嗎?比如,想想怎么讓我不要死?”
他非常討厭郝靈和衛(wèi)弋自顧說話的氣氛,好像他們兩人才是一個國的。
衛(wèi)弋慈愛的眼神:“不會讓你死的。”
鹽阿郎一個激靈,老子不是你兒子!
總覺得這人不正常。
而衛(wèi)弋想的是:衛(wèi)家自己這代,除了自己沒別人了,現(xiàn)在生了培養(yǎng)也得十幾年,這十幾年的空檔怎么辦?必須培養(yǎng)起一批年輕的精銳來。
年后,他要回邊關(guān)了,鹽阿郎,他一定要帶走,還有其他幾個好苗子,鄭兆棉有些小,多學(xué)些知識也好,他已經(jīng)決定給他留兩個人幫他訓(xùn)練。
臨近年關(guān),家家戶戶忙著送年禮,壽王府、樂安侯府、威遠(yuǎn)侯府、黎安侯府、大將軍府、方閣老家、鴻臚寺高家,甚至刑部白尚書家,都送來節(jié)禮,還有城南鄭家。
日日禮收不斷,小嬋兩只手忙不過來,栗書生記賬恍恍惚惚,不知不覺,他們來往竟全是大桑的權(quán)貴了?還是頂級的。
太玄幻了。
這些人家隨便哪一戶都是他一輩子都結(jié)交不起的,而郝靈用時不過四個半月。
他看郝靈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當(dāng)神膜拜。
幾日時光嗖嗖而過,一下來到三十這一天。
這一天,從早上起來,鹽阿郎就渾身發(fā)僵,不是中毒,是心理原因,他腦袋里嗡嗡只一個念頭:我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喝湯的時候湯勺嗑在碗壁上叮叮咚咚,筷子夾菜夾一次掉一次夾一次掉一次。大家看在眼里,沒人說他。
今日衛(wèi)弋沒來,年三十這天還亂跑,老將軍能打折他的腿,但他肯定會來,這樣惦記鹽阿郎,這個時候他不會不來。
過了午,食不下咽的鹽阿郎靠在太陽曬得著的墻角下呆成雕塑。
栗書生背著一只手狗攆的大鵝似的從這邊到那邊,從那么到這邊,看看鹽阿郎,不知如何開口,再去看郝靈,不知該怎么問。仿佛一問,頭頂大刀就要掉下來。
小嬋也不安極了,想拿剪子拿了針,想拿針又掉了簸箕。
郝靈問師婆婆:“東西什么時候到?”
師婆婆:“天黑之后。”
郝靈心道,這是什么尊貴的法器,非得最后一刻才現(xiàn)身。
天黑之后,左相來了。
難不成是左相給找的?
左相是豎著進(jìn)來的,一進(jìn)來影壁遮擋外頭視線,他人就彎了,靠左西扶著才站穩(wěn)。
他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眼神看郝靈看鹽阿郎看師婆婆看一圈,似在問:“怎樣了?”
鹽阿郎抬頭看看他,又低頭,悶悶:“還沒到時候呢。”心里突起一陣酸,問他:“你有什么話和我說?”
左相心里酸,兩眼也酸,沒開口,他怕一開口眼里的酸澀就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