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在這巨眼的目光之下，他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此生以來的一切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藏在心底一切人心深處黑暗、扭曲的欲望也都暴露無遺。

這究竟是什么！

衛期第二次感到了恐懼。

上一次是在面對那怒海彼岸斬來的刀光時。

此時先知柔聲開口為衛期解釋。

“這是我的眼，我的肉眼天生便是瞎的，所以我便創造了它，它是我一切智慧的集合，你可以稱它為智慧之眼，但我更喜歡叫它第三者之眼。”

“因為這智慧不在此界、不在他方、不在彼岸。這智慧是超脫一切不在一切之中的虛無，它是一切事物中的第三者。”

說罷，先知又指了指下方奔涌不息的河流。

“這是命運的長河，從遙遠的時間源頭涌來，奔向遙遠的時間盡頭，永遠不會停息。”

衛期聞言朝下望去，只感覺發自心底的震撼。

在這命運的長河之中，他看到了自己過去的一切，也看到了他人過去的一切。

這其中包含了一切眾生，乃至草木、山石甚至是一縷清風的命運。

他衛期不過是其中一滴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水滴。

面對這命運的長河，衛期終于明白了什么叫不能創造命運的逆流。

想要以一滴水滴之力逆流一條大江，那是怎樣的天方夜譚！

以他半神境巔峰的實力，甚至感覺到無法撼動這長河一絲一毫！

不只是半神，就連大劫之前的真神都不行！

正當衛期盯著這宏偉壯觀的命運長河入迷之時，先知手杖的木杖卻毫不留情的砸向了衛期的頭頂。

“不要盯著它看，你無法承受命運的力量。”

這一杖下去，如同當頭棒喝讓衛期如夢初醒，驚出了一聲冷汗。

“多謝先知大人救命之恩！”

若不是先知及時出手，再晚片刻，他就要沉淪于這命運長河之中，忘記自己是誰，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這就是命運的力量！

包羅了自時間誕生以來自到達時間盡頭之中無盡歲月里一切的信息，這樣龐大信息不是任何一個半神乃至真神的神魂可以承受的了的。

只有先知做得到！

這是衛期自成就半神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降臨，哪怕是上次面對怒海彼岸的無上存在，他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放在今日之前，若有人說沖虛境可殺半神，衛期必然嗤之以鼻。

直到今日切身體會之后，衛期才知道這只有沖虛境的先知究竟有多么強大。

這命運的長河足以抹殺他這尊半神！

這抹殺的不是他衛期的肉身也不是他的神魂，抹殺的不是他衛期的存在，而是他衛期的精神與意志！

若沒了精神與意志，他衛期就算依舊存在于世，又和一塊石頭，一株小草，有什么區別呢？

先知這時抬起手杖，指了指上方的巨眼。

“看著它，你會給你需要的啟示。”

衛期聽話的抬頭注視著上方的第三者之眼。

一瞬間，無數片段閃爍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手持金刀睥睨天下眾生的少年站立空中。

他看到自己在捂著傷口朝后怒吼。

他看到自己在一片荒蕪的戰場上露出了悲切之情。

在這之后，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