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州東部有一個運力很大的南北大通道穿境而過,那就是永濟渠。
貝州毗鄰永濟渠,為河北水運中繼站,結集江、淮、河南大量布帛,錢糧,被稱作天下北庫。
而清河縣就位于貝州境內。
時值晚秋,河上東風甚寒。
張易之一襲白袍靜靜的立在船頭,模樣說不出的俊美飄逸。
一旁的陳長卿也想模仿這股超然氣質,他抬起頭仰望著天穹。
“子唯,咱真要去拜訪崔家啊?!?
“嗯?!?
陳長卿凝視著他,很緊張道“那可是世族門閥崔家啊,貧道渾身難以抑制的顫抖?!?
他昨天與一州官員飲酒作樂,心情都不曾有什么大波動。
但清河崔氏不同,那代表著名望和尊貴的血統!
張易之搖了搖頭,神色平靜道“長卿,你是李淳風的嫡傳弟子,要知天文,要胸懷宇宙!”
“世族算什么,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又算什么?不過都是螻蟻、塵埃罷了。”
陳長卿一怔,好有哲理的話?。∮钪媸鞘裁??
為啥聽起來這么裝嘩呢。
他不懂,也不敢問。
只好奉承道“子唯不愧是人杰,貧道敬佩不已?!?
說完趕緊溜回船艙。
……
酉時,夕陽西下。
渡口。
張易之如果用兩個詞形容清河縣,那就是富庶和文風濃厚。
河上鱗次櫛比的畫舫小舟,船里琴聲琵琶聲相應,岸邊捧著竹簡的書生仕女,還有河堤傳來稚童朗朗讀書聲。
兩人下船登岸,仕女們看到張易之時,剎那間全部愣住了。
她們立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流露出嬌羞的目光,趕緊低著臻首瞧自己的腳尖。
陳長卿撇了撇嘴,很顯然,這又是只看臉的膚淺之人。
“敢問幾位,崔家祖宅怎么走?”
張易之微微一笑,開口詢問道。
一個高挑仕女率先回過神來,她做了個福禮,聲若蚊吶道“我們都是姓崔,公子你找哪一房?”
哪一房?
張易之也不知道啊。
他溫聲問道“負責刑州燃石井的是哪一房?”
幾個仕女互相對視,皆搖了搖頭,她們尚在閨閣,從不接觸這些俗事。
張易之笑了笑,禮貌作揖后轉身離去。
斜陽灑落,照耀在張易之身上,將那種高貴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那高挑仕女稍一躊躇,鼓起勇氣問道“敢問公子姓名?”
“在下張易之?!?
什么?
竟是寫出《俠客行》的張五郎?
傳聞他是天上的謫仙下凡,果真是俊美無儔。
幾個仕女心如鹿撞,她們盯著張易之遠去的背影,目光都癡了。
走遠后,陳長卿忍不住抱怨“子唯,貧道好酸啊,她們甚至當貧道不存在。”
張易之淡聲道“習慣就好?!?
陳長卿臉上露出向往之色,低聲說話
“她們身上散發的書卷氣讓貧道著迷,如果能娶到她們其中一個,貧道寧愿不要得道成仙?!?
“你?”
張易之斜睨他一眼,不留情面道“她們都是崔氏族女,放到外面會讓世家子弟搶破頭,你完全不配?!?
這個真相讓陳長卿心絞痛,他念念不舍地回頭看幾眼。
“對了,為什么不去縣衙?去縣衙問問豈不是更方便。”
陳長卿拋開憂傷,說起正事。
張易之解惑道“清河縣的一切事務都不歸縣衙管轄,縣衙只負責年底收稅?!?
門閥經過數代人的苦心經營,宗族力量之強大,對地方掌控力之強,怎么能有縣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