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身后名。
那是死后!
死后不在意史書的評價議論。
可人還活著,誰不要名聲和尊嚴?誰愿意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如果太原王氏在《惡人傳》上面著名,那只要張巨蟒掌權一天,王氏子弟就惶惶不可終日。
盧賁同樣是這個想法,他索性直言道
“如果非要強迫的話,那沒什么好談的。”
眼看變成翻臉的節(jié)奏。
崔挹趕緊緩和口氣“那就前三點,希望諸位助我。”
說完起身長揖及地,態(tài)度非常誠懇。
“嗯。”
……
馬車里。
十三歲的崔政瞥了父親一眼,有些遲疑。
“說吧!”
崔元綜半闔著眼。
“阿耶,此案透露出詭異,兒子懷疑張子唯是被污蔑的。”
崔政的聲音有些稚嫩,話說出來卻底氣十足。
剛被彈劾入獄當天夜里,崔湜就遭到刺殺。
書上說,巧合之下可能暗藏陰謀。
這案子簡直破綻百出,為什么都認定張子唯是兇手?
他其實很崇拜張易之……
不希望偶像遭受千夫所指。
崔元綜目光泛著欣慰,平靜道“你以為他們不知道么?博陵崔氏那晚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事后也會反應過來。”
“啊……”
崔政驚愕萬分。
“那為什么?”
崔元綜意味深長,“真相不重要,只要符合所有人心里意愿,它就是事實。”
崔政還是迷糊。
“這么說吧。”崔元綜直白解釋
“經過有心人推波助瀾,在大眾看來,千年門閥遭到張易之踐踏,嫡子任其宰割。”
“當所有人都這么看,博陵崔氏便騎虎難下,只能懲治張易之挽回恥辱。”
“這就是為聲名所累!”
崔政似懂非懂,板著臉生氣道“那阿耶為何要助紂為虐?”
“呵呵……”崔元綜摸了摸他的腦袋,苦笑道“在你眼里,張易之成了好人,我等卻是惡人咯。”
“不是么?正確做法應該查清兇手,還張子唯清白。”
崔政善惡分明。
“政兒。”崔元綜目光深邃,唏噓道
“自唐以來,門閥跟皇權的斗爭向來最嚴肅,最沒有妥協余地。”
“門閥根植地方壟斷文化,占據國家政權頂層,所以跟皇權天然對立,陛下登基以來,數次打擊門閥望族。”
“我們幾家必須聯合起來,才能相抗衡。”
“所以此事對錯又何妨?博陵崔氏提出要求,我無法推脫。”
崔政年紀小,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依舊在糾結對錯
“阿耶,你們這是混淆黑白,有違圣賢書所言。”
崔元綜默不作聲。
圣賢書?
沒有千年門閥,天下還能保留圣賢書?早在一場場戰(zhàn)火中毀掉了。
門閥于漢文化傳承有功,就有資格定義圣賢書中的善惡。
門閥稱惡。
便是惡。
如張易之。
……
時間一天天流逝。
轉眼就是第九天。
連日的瓢潑大雨,終于有停止的跡象。
皇宮。
武則天沿著白玉欄桿緩步而行,靜靜地欣賞著薄薄雨霧下的花花草草。
可是,伴在她身旁的上官婉兒,柳眉似籠似舒,隱隱罩著一抹輕愁。
就如那遠處輕煙般繚繞不去的雨幕,顯得心事重重。
可是每當武則天轉首與她說話時,她還得急忙換一副顏色,生怕武則天看出來。
“婉兒,外界情況如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