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聰穎,一開始就隱隱察覺到陛下的用意。
在武李兩家水火不容的情況下,陛下便扶持另一股勢力,這股勢力要可控,還要給予權(quán)力。
陛下原本屬意張昌宗,后來發(fā)現(xiàn)張郎最適合。
張郎的存在,武李兩家罕見的沒有爭鋒相對,聯(lián)合朝臣一齊抵制張郎。
張郎仇恨值拉滿,而兩家宗親關(guān)系卻得到緩和。
陛下如意算盤得逞,可隨著張郎制造的各種國之利器,以及與她極其相似的處事風(fēng)格。
陛下心態(tài)也漸漸轉(zhuǎn)變,貌似對張郎是真心寵幸,甚至是溺愛。
張易之懂她的意思,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喟然道
“婉兒,永遠別去揣摩人性?!?
人性是虛偽兇殘的野獸,律法是禁錮它的牢籠,道德是束縛它的鎖鏈。
可對于皇帝而言,沒什么東西可以束縛禁錮她。
張易之懶得揣摩帝心,但有一點——
他永遠不想做待宰的羔羊。
上官婉兒望著張易之幽沉如井的深眸,只覺隱隱擔(dān)憂。
“有點累了?!?
張易之閉著眼,神情疲倦的斜臥錦榻。
上官婉兒咬了咬紅唇,伸手去解張易之的腰帶,長腿一疊,人也順勢跪在地毯上。
……
甘露殿。
監(jiān)察御史蕭至忠滿臉淚痕,哽咽道“陛下,一個時辰前,張易之將洛陽丞蕭緯活活逼死?!?
“哼!”御座上傳來冷哼,武則天寒聲道
“事情具體經(jīng)過,府衙早有匯報,汝敢在御前顛倒黑白!”
蕭至忠收住哭腔,急聲道“他無官無職,卻肆無忌憚威脅朝廷大臣。”
“洛陽丞濫用職權(quán),被神皇司司長鮑思恭當(dāng)場抓獲,就是這樣?!蔽鋭t天淡淡說道。
見她一直偏袒惡獠,蕭至忠眼睛通紅,慷慨激昂道
“張易之因陛下寵幸而囂張跋扈,實在有些累陛下的盛名,陛下志在千秋,留此污點,殊為可惜。”
武則天身子微傾,聲音冷冰冰“難道朕殺了子唯,編寫史書的文人就會把朕歌頌成千古一帝?”
“陛下,您……”
“住嘴!”武則天截住他的話,一字一句道“朕缺乏耐心。”
話語間威脅意味十足。
蕭至忠如鯁在喉,低著頭不敢多言。
“陛下,張易之來了。”上官婉兒進殿稟報。
“宣!”
殿前一直沉默的楊執(zhí)一表情僵硬,他深吸一口氣,勉強鎮(zhèn)定不安的情緒。
“臣參見陛下?!?
張易之趨行入殿,彎腰施禮。
看著間接逼死蕭緯的惡獠,蕭至忠心如同被火烹一般怒不可遏。
“子唯?!?
武則天眼眸里肅殺之氣森然“朕聽說了,楊執(zhí)一、蕭錦依仗權(quán)勢欺壓良商,實在是罪不可赦!”
張易之抬起頭,跟她對視“碰巧是臣的姨娘罷了,若是別人,或許已經(jīng)家破人亡了?!?
楊執(zhí)一聞言拱拱手,謙卑的表達歉意,“是我做事不地道,愿意認(rèn)罪?!?
“我蕭家也會處理蕭錦?!笔捴林医釉挼?。
武則天清了清嗓子,怒聲道“蕭錦是主謀,朕判他徒刑一年;刑部侍郎楊執(zhí)一助紂為虐,罰金百兩?!?
楊執(zhí)一長松一口氣,內(nèi)心的恐懼頓時消失殆盡,甚至有些興奮。
他站的位置與張易之斜斜相對,隔著三丈遠,能清楚在看到張易之臉上細(xì)微的表情。
楊執(zhí)一很想看看此獠憤怒失態(tài)的模樣,可惜并沒有,情緒還是那么平靜。
“子唯,可有異議?”武則天注視著張易之。
弘農(nóng)楊氏畢竟跟她關(guān)系親近,她不能任由張易之胡鬧。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