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益州地盤都沒鞏固,更別談囤積糧食。”
“更何況,朝廷北伐覆滅突厥,攜大勝之威震懾天下,虺義珣偏偏傻到這個時候跳出來觸碰龍須,這不奇怪么?”
話音落下,御書房安靜無聲。
武則天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眼神逐漸怪異。
過了很久。
她騰起身,胸膛劇烈起伏,痛斥道
“好你個張巨蟒!連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理論都總結出來了。”
“是不是早就在籌備?別人說你圖謀不軌,朕原本不信,現在有些相信了。”
一頂帽子扣得張易之頭皮發麻,他忙不迭道
“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鑒。”
武則天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聲警告“把這九個字爛在肚子里,莫要被野心家知曉。”
還別說,這九個字總結得真精妙。
“遵命!”張易之應了一聲,將話題繞回來,“陛下,我們現在談論虺義珣。”
武則天端起茶杯,淡淡開口“朕何嘗沒看出蹊蹺?可反是實!”
“謀反觸及到朕最敏感的神經,必須扼殺!”
略頓,武則天斜睨著他,繼續說“用不著揣摩帝心,朕不妨與你直言。”
“自隋唐以來,蜀中一直混亂,且不服朝廷管教,唐太宗多次派兵鎮壓,造成蜀中跟朝廷離心。”
“如今也是大周頑疾,朕讓你帶兵前往有兩方面考慮,想不想聽?”
張易之順勢點頭“臣洗耳恭聽。”
其實心中有些猜測,畢竟對面是武則天這種腹黑怪。
武則天抿口飲品潤了潤喉嚨,不輕不快道
“第一,你手段狠辣,冷血無情,估計會屠殺五萬反賊,此舉能震懾蜀中那些山賊盜匪,讓他們看看朝廷的魄力。”
“第二,朕想給天下百姓留下仁君的印象,就算孫兒犯錯了,祖母也得包容,不能殺他。”
“不過,一貫狠毒的張巨蟒擅作主張,跟朕無關。”
“呵呵……”張易之嘴角含笑,陰陽怪氣道
“陛下算無遺策,臣佩服得五體投地。”
武則天表情沒有變化,眼底多了幾分得色
“子唯過獎了。”
這叫什么來著?
子唯好像說過,叫……
背黑鍋!
張易之暗罵,恨不得掀翻御案拍屁股走人。
心中情緒沒什么波動,反倒察覺到武則天的細微變化。
現在還知道在乎民心了,懂得“立人設”,看來要徹底貫徹仁君的人設了。
轉變的原因自然來源于底氣,偌大的草原帝國都滅了,現在眾望攸歸,已經沒必要靠鐵血手腕鞏固皇權了。
這種變化倒是好事。
武則天又板起臉“怎么?朕跟你坦誠相待,你還敢拒絕差事?”
張易之不動聲色道“容臣考慮一番。”
“嗯?”武則天拖了聲調,冷冷盯著他,看了半晌,怒斥道
“虺義珣都這樣辱罵你,你還坐得住,朕都覺得羞恥!”
說完抄起御座上的帛書,砸過去,“這是檄文,睜開眼看看。”
張易之撿起帛書,拱手道“臣告退!”
“再怎么考慮,劍南道行軍總管只能是你,虺義珣沒被剿滅,朕拿你是問。”
身后傳來武則天漫不經心的聲音。
張易之走出御書房,將帛書揉成一團,瞄準殿內侍立的內侍,砸在對方腦門上。
“雜家……”
內侍被不明物攻擊,氣洶洶轉頭,可看見張司長后,瞬間露出諂媚的笑容。
……
入夜。
華燈璀璨處處。
一輛懸掛燈籠的馬車停在“李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