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哪里能瞞過母親,她老實承認道
“隴西李氏牽扯到太多,一旦覆滅,大周社稷會動蕩不安。”
武則天盯了她幾秒,眉宇染上寒霜,冷聲道
“空談之人,最瀟灑,做事之人,最挨罵。”
“你不覺得毛骨悚然,朕可是渾身都在顫抖,這是朕的天下,還是隴西李氏的江山,天下重要的命脈被他們把持,置朕于何地?”
“拿社稷動蕩做冠冕堂皇的借口,這天下缺了誰不是天下?”
太平聽罷,心里雖不認可,嘴上卻柔柔道“兒臣失言,請母皇恕罪。”
武則天瞇了瞇鳳眼,推開她,“退下吧。”
太平身子僵硬,察覺到母皇的怒火,她不敢再造次,福福禮便告退。
等她走后,武則天喚內侍傳召上官婉兒。
半刻鐘后,上官婉兒趨行入殿。
武則天負手站在窗下,淡淡開口
“婉兒,擬一道密旨。”
“是。”上官婉兒頷首。
武則天略默,話鋒凌厲十足“內容就八個字——無需顧慮,清除蛀蟲。”
此話,讓上官婉兒腦海里掀起了驚濤駭浪,陡然有股寒意直冒心頭。
這是讓張郎一力承擔責任啊!
通告天下的圣旨是撤軍回劍門關,陛下將自己撇清。
密旨讓張郎肆意殺戮,如果真覆滅了隴西郡,那罪名只能由張郎一人扛下!
在天下人眼里,那也是張郎罔顧帝命,自作主張!
“怎么?”武則天轉頭,凝視著她。
上官婉兒平復情緒,很公式化的點頭稱是。
“擬好旨意交給鮑思恭,讓神皇司迅速交到子唯手上。”武則天吩咐道。
上官婉兒微微斂下眼眸,告退離開。
她其實隱隱能感受陛下眼里的猶豫,非常想覆滅隴西李氏,但又對未知恐懼。
這種時候,靈魂里潛藏的懦弱,就這樣爆發出來。
相比張郎,一貫冷酷的陛下,竟也會躊躇不決。
至于陛下甩責的做法,上官婉兒卻也不甚擔憂,她相信張郎會做出對自身最有利的抉擇,也是最妥善的處置。
……
邊塞。
旌旗蔽日,塵土飛揚。
槍兵陣列,長槍如林,弓兵列陣,箭矢如雨。
其威勢之濃烈,幾乎令人難以直視。
周遭宛若人間地獄,斷肢殘骸,血霧彌漫,煞是恐怖。
被俘虜的世族武卒恐懼席卷全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們久居邊塞,也曾打動干戈兩族混戰,也曾殺人放火草菅人命。
但是往常視為驕傲的兇殘暴戾,與眼前的慘狀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辛氏,閔氏,陽氏,邊氏,誰給你們的勇氣螳臂當車?”
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走到他們面前,聲音不急不緩,很是平靜淡然。
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種深邃的冷漠,俯瞰一切,高高在上。
“請中山王饒命,我們是被李家脅迫,不得不出兵阻截。”
邊家武卒哽咽,聲淚涕下。
其余人也爭相哭饒,試圖表面無辜。
他們依附于隴西李氏,在邊塞,李家的命令,就是圣旨,不得不從!
當朝廷大軍從云州過境,他們便要伏擊,就算不能重創,也要拖延大軍進入隴西郡的時間。
可惜,面對這樣的八萬精銳,面對能屠滅草原鐵蹄的悍卒,他們就是蚍蜉撼樹,以卵擊石。
僅僅半天時間,便陷入潰敗之勢,連逃竄都成了一種奢求。
“我搞不懂,自行軍以來,每至城池,城門便保持敞開之勢,該鎮鎮將已在城門相迎。”
“可為何進入隴西范圍,便遭受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