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此獠,內心竟冒出強烈的臣服念頭。
張易之收回目光,云淡風輕道:
“政變前夕,李昭德有沒有給你寄信?”
“有。”李義珣承認得十分干脆。
末了還補充道:
“我就收入在匣子里,要不要拿給王爺看?”
望著他恭敬的態度,畢構有些愕然。
以往整天嚷嚷著要怎么折磨張巨蟒,現如今膝蓋也太軟綿綿了吧?
張易之踱步回來,淡然問道:
“有沒有武三思的手書?”
“沒……沒有。”
李義珣老實搖頭。
張易之面無表情,盯著他。
觸及到這目光,李義珣一陣膽寒,認真想了想,忙不迭道:
“武謹書的居所一定有,要不然就是隨身攜帶著!”
張易之滿意點頭:
“到時候我會派人偽造武三思的筆跡。”
李義珣擠出僵硬的笑臉:
“一切由王爺做主。”
雖然在張巨蟒眼里,自己已經是隨手可滅殺的螻蟻,但所幸還有些許利用價值。
一定要狠狠攀咬武三思,爭取活命的機會!
“對了,你還有兩個兒子?”
張易之似隨意般開口。
剎那,李義珣心頭微微一跳,不過情緒稍縱即逝,他很快面色如常:
“是!”
張易之略默,指尖有規律的叩動桌案,淡淡道:
“立刻遣一個兒子秘密送往神都,我會讓神皇司將其塞進武三思府邸,造成被武三思扣押的假象。”
轟!
猶如平地死驚雷,李義珣震得脊尾骨發顫。
此獠為何能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般冷血無情的話?
一旁的畢構眼神閃過一絲復雜,暗暗嘆了一聲。
也許這才是活躍在世間巔峰的政治家,手腕跟陛下何其相像?
甚至更甚一籌!
張易之皺了皺眉,語氣薄涼:
“怎么了?很難辦?”
李義珣身軀顫抖,原本恢復希望的眸子完全空洞寂然。
他心里已然絕望。
張巨蟒這個畜生!!
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怎么經得起審問,唯有死無對證才能栽贓武三思。
送一個兒子去神都,其實就是變相送去一具尸體!
關鍵時刻,張巨蟒一定會下狠手,把尸體放進武三思府邸,然后再搜查出來。
“你好狠毒的心!”李義珣咬牙切齒。
張易之笑了笑。
荒謬,與我狠不狠有何干系?死的又不是我兒子。
他冷著臉道:
“兩個兒子,死一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你要搞清楚,謀反是誅九族的下場,我隨時能將你嗣澤王府屠戮殆盡。”
頓了頓,直截了當道:
“說白了,你的命絲毫不值錢,世間每天都會死人,你的死一樣造成不了多少影響。”
“無非在我功勞薄上多添一筆,可我要武三思死!”
“只要武三思死了,我保你活!”
話音落下,畢構低著頭,竭力掩飾眼底難以復加的震撼!
多么霸氣強勢的一句話!
我要武三思死!
讓堂堂宗室掌舵人,大周帝國儲位爭奪者去死!
普天之下,恐怕唯有中山王一人敢說。
李義珣呆滯住了,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平復喪子之痛。
他蠕動著嘴唇,啞聲道:
“我真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