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青淤處處皆是。
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帝國最高貴的公主,如今被折騰得沒了半點鮮活氣,如枯敗殘破的牡丹。
張易之赤身站在窗前,雙手撐著欄桿,遙遙俯瞰著血霧戰場。
“我恨你。”
因求饒得厲害,太平聲音嘶啞,幾乎微不可聞。
她眼中霧氣不斷模糊視線,幾乎要看不清楚張易之的身影。
屈辱!
尊嚴喪盡,這種心里的難受比折磨她的肉體還要痛苦。
她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溫情,自己仿佛是一個戰利品,在承受最兇猛的折磨。
就像海里一葉扁舟,被洶涌的海浪席卷拍打,承受著一波又一波劇烈的、毫不憐惜的沖擊。
“恨我?我的確該恨自己心太軟。”
張易之轉過身,神情漠然的冷視著她。
“呵呵,我像個妓女一樣被虐待,你不如殺了我。”
太平閉了閉眼,此刻連閉眼的動作都是那般艱難。
她的聲音是道不盡的悲涼,如同哀莫大于心死一般心灰意冷。
她帝國公主的尊嚴,被這個人給徹底擊潰了!
“蠢婦!”
張易之目光平靜的望著她,寒聲道:
“我前幾天就告訴過你,權力的游戲,你連入局的資格都沒有。”
太平眼眸紅意還未消退,她扯著喉嚨尖喊道:
“是,我愚蠢!你連刺殺都能預料到,誰能比你更聰明殘忍。”
聽著遠方傳來的慘叫,她很清楚,禁軍恐怕全軍覆沒了。
甕中之鱉,他們是這只鱉!
她直到現在依然搞不懂,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什么會失敗?
密謀刺殺的知情人只有她跟母皇,還有武三思,禁軍包括刺客都是事前才知曉。
而反觀張巨蟒嚴密的反攻布置可以看出,他早已洞悉了這個計劃。
究竟是誰泄密的?
利用排除法,唯有武三思。
“你果然蠢到腳底皮。”張易之踱步到她面前,嗤笑一聲:
“你被你親娘給算計了!”
太平悚然一驚,她以肘撐著床榻艱難爬起來。
張易之審視著她,緘默片刻,抄起案上的手帕扔過去。
太平瞪了一眼,拿手帕細細擦拭臉上的污穢。
張易之面無表情,輕描淡寫的說:
“王府一片廢墟,龍骨被炸毀,你們摧毀了龍壇。”
“龍可是中原圖騰,神權象征,你們讓百姓的自豪感和凝聚力崩塌了。”
“造成民怨沸騰,罵名誰來背?”
猶如平地起驚雷,太平聞言脊骨發寒。
她沒想到這一層!!
母皇挖空心思,要削弱龍骨附加給張巨蟒身上的神權色彩。
而現在,龍骨毀掉了。
“無論是官府判案還是宮廷陰謀,都遵循著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利高者疑。”
“得利最大的那一位,永遠最為可疑。”
“她一定允諾了你什么誘惑,所以你才會來刺殺我。”
“倘若我死了,只要你站上那個位置,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摧毀了龍骨。”
“你娘解決了我這個噩夢,而滔天罵名全部轉嫁給你。”
張易之說著說著,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平果真是山寨版,跟武則天手腕差距何其之大。
此話,太平面色枯敗。
想起母皇那慈祥親切的面孔,她心如寒冬,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冰冷。
她被“鎮國公主”名號誘惑沖昏了頭,卻從未考慮過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