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并沒有解釋的意思,換了一個淺顯易懂的詞:
“前車之鑒?!?
話音落下,猶如醍醐灌頂。
太平震驚,鼓脹脹的胸脯起伏不定。
上官婉兒別過臉,注視著昏暗的燈火。
高宗跟陛下就是夫妻,最后呢?
陛下改朝換代!
許多文人喜歡夸贊高宗隱忍,擅長偽裝,甚至帝王權術爐火純青。
在上官婉兒看來,荒謬可笑。
作為一個統治者,治下的國家因他而亡,就是無可推諉的罪過。
原因很簡單,能力不對等。
高宗弱。
陛下強。
弱者最終敗在強者手上,不是再正常不過么?
歷史都是相似的,倘若殿下跟張郎結合,完全就是高宗跟陛下的翻版?
殿下跟張郎的能力水平差了不止幾個檔次。
張郎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陛下!
太平朱唇微微顫動,她似乎更能領悟母皇晦疑莫測的表情之后,那心硬如刀的決絕鋒銳。
政治就是冰冷的理性機器,沒有人能保證永恒不變。
她很清楚母皇跟張郎之間的感情有多親密,信任突然崩裂,難道母皇不是在承受煎熬痛苦么?
可在皇權面前,人性也許經不起考驗和引誘。
人性之惡就是一根緊繃的弦,不動則已,即便輕輕一撥,誰也不知道后果會是什么。
車廂內陷入冗長的死寂。
上官婉兒很清楚,張郎跟陛下走到這一步,不分對錯。
太平也很清楚,所以她平息了怒火,情緒漸漸復雜。
過了很久。
她咽下喉中的輕嘆,“照這樣看,除非起兵造反,否則……”
“不一定。”上官婉兒搖搖頭,很嚴肅道:
“我覺得中山王不可能傻乎乎的進神都,他一定會做出反擊?!?
聽著如此篤定的語氣,太平心情很不是滋味。
她最在乎的兩個人要進行斗法,那就意味著兩人之間關系越走越遠,直至有可能成為仇人。
……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就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發生了太多事,神龍衛突然崛起。神皇司的權力被加了重重枷鎖,又遭到神龍衛的圍剿,一眾綠袍岌岌可危。
太子權勢滔天,身邊聚攏了許多擁躉,形成一股龐大的政治集團,坊間稱之為太子黨。
廬陵王和太平殿下像是銷聲匿跡,整整半個月足不出戶,不知是暫避鋒芒還是害怕太子。
清晨,朝陽升起。
御道上。
群臣班列最前方,站著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紫袍迎風飄揚。
“張巨蟒還沒回京,此獠是不是被嚇到了?”宋之問緊緊挨著武三思,神情輕蔑。
“也許吧?!蔽淙己苁瞧届o,風輕云淡道:
“孤沒精力關注一個螻蟻?!?
“是極!”
一眾官員紛紛附和。
話雖如此,其實他們很清楚。
神都城上迷霧繚繞,太子黨還沒到歡慶勝利之時,真正的怪獸蟄伏在暗處,沒露出獠牙。
不少臣子暗暗腹誹。
裝什么裝,張巨蟒要是真掀桌子造反,大家一起玩完。
小人得志的嘴臉有夠惡心的。
零丁的寒門臣子都感受到了一種憋屈和難受。
他們為中山王感到悲愴。
真像極了英雄末路,美人遲暮!
曾經何其強勢睥睨的梟雄,世人誰見他不低眉?
連堂堂吐蕃贊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