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弘武八年。
建威將軍府。
“今日清染便要抵達臨安了,她的院子可都收拾妥當了?”衛將軍衛城相貌冷峻,身上更有多年征戰沙場的肅殺之氣,但望向眼前女子的目光卻極盡溫柔。
林氏正垂首為他整理腰封,聞言抬眸彎唇,嗔笑埋怨道“將軍,這句話你自三日前便開始問我了。
清染的院子皆已打理好了,一應俱全,將軍放心便是。”
衛城被說的一窘,撓頭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此番能夠尋回清染,我……我真是……”
林氏將食指輕覆在衛城的唇上,她笑意清婉,絲毫看不出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將軍,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我懂的。”
衛城眸中泛動波光,將林氏攬入懷中,嘆聲道“婉婉,得妻如此,夫復又何求,是我委屈了你。”
林氏將頭貼靠在衛城胸前,輕輕搖頭道“哪有什么委屈的,已經很好了。”
兩人夫妻多年,但恩愛不改,每日上朝仍難舍難分。
臨行前,衛城皺眉朝著東邊眺望了一眼,“富貴院那邊怕是不會安分,你自己在府中多些小心。”
林氏彎唇,目光清亮,“好,我都記下了,你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清染受人欺負。”
富貴院。
“衛城上朝了?”
一中年婦人半倚床榻而坐,因時間尚早,未梳妝打扮,是以婦人圓潤的臉上泛著一抹暗黃色。
李媽媽回道“回夫人,將軍剛剛出府。”
“哼!”婦人冷哼一聲,她雖長著一張圓臉,但也掩不住上挑眉眼中的凌厲,“在這府里我還算什么夫人!
有一個平妻不算,如今又不知從哪領回來一個小賤人。
不知道是和哪里的狐媚子茍且生的賤東西,還舔著臉面往回領,我都替他羞得慌!”
李媽媽雖是下人,但一直在高門大院做事,聽婦人這般說辭,都覺得面色有些燙。
將軍府中有兩位正妻,林氏出身清貴之家,但孫氏原本只是一鄉野婦人,即便做了多年將軍夫人,張嘴依舊滿是粗鄙之言。
李媽媽勸道“夫人何必與一個小丫頭置氣,又不是男丁要分家產,到了年紀嫁出去便是。
更何況將軍對外稱是認了個義女,便是族譜都上不得,夫人更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呸!狗屁義女!
他倒用心,為那小賤人找了塊遮羞布,說什么妙手神醫治了他多年頑疾,我呸!
毛都沒長齊的丫頭能會什么醫術,真是不要臉!”
孫氏一生氣,面色便會漲紅,因未上妝,此番黃中透紅,像極了豬肝。
雖然這般想自家主子不地道,但如果她是將軍,也不愿放著貌美如花的林夫人不要,來這富貴院聽夫人罵罵咧咧。
李媽媽正想著,孫氏開口道“我安排的事你可都辦妥了?”
李媽媽點點頭,猶疑道“既將軍只給她一個義女的身份,便是未想認回她,夫人將她是外室女的身份傳了出去,將軍也面上無光啊。”
孫氏咬牙,本就不算太大的眼生生被擠得更小了,“我管他有光沒光!他敢做,便別怕人說,我非要把這層遮羞布給他撕下去不可!”
……
四月春時,細雨綿密,風凝花香。
兩旁垂柳碧色如洗,桃李競開,遠遠而望,團簇粉白,暮春之色入目即畫。
一輛精致的軟羅馬車緩行在杏花春雨之中,春雨停歇,柔風掀起馬車錦簾一角。
似春光不甘空入人眼,也想想瞧車內的好顏色。
車簾被掀起一角,馬車里的人干脆直接挑開了簾子,一張俏麗的小臉探出窗外,嘴角歡悅的笑更為春景添了一抹活力。
“小姐,奴婢看見臨安城的城門了!”暖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