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這句是她發自內心的表露。
葉清染垂眸掃了一眼腕間的柔夷,笑笑,不再多言。
曹蕊也繼續整理手中的草藥,只不像方才一般時不時就恍惚出神。
葉清染忙完了手中的事,方才抬眸望著曹蕊,輕輕開口道“我其實很佩服你,竟敢在金殿上狀告縣主。”
提及蘇靈蕊,曹蕊眼中仍有揮之不散的恨意,語氣幽幽,“其實,我也曾懦弱過。”
葉清染微微偏頭,面露疑惑之色。
曹蕊沉了口氣,手指輕撫過脖頸間,垂眸道“我被蘇靈蕊她們欺辱后,父親卻只叫我忍耐。
我日日以淚洗面,看著自己這張臉,便存了死心。
若非被一位俠士所救,只怕我早已變成一捧黃土了。”
葉清染顫了顫眼簾,似不經意間問道“不知那位俠士是……”
曹蕊搖搖頭,語氣頗為遺憾,“可惜我未曾見過恩人容貌,這個恩情怕是難以償還了。”
葉清染輕輕頷首,鳳眸微轉,倏然問道“既你也畏懼蘇靈蕊的權勢,之后又是如何想通的?”
已是過去之事,曹蕊倒也知無不言,“一來,死過一次的人本也沒什么可畏懼的了。
二來……有人說他可幫我報仇。”
葉清染眸中一閃,“可是那位救了你的俠士?”
曹蕊搖頭,葉清染半瞇著眼眸,語氣雖輕柔,卻一語中的,“你既未見過那位俠士,又怎知后者不會是他的。”
“因為他們與我的話全然不同!”曹蕊的語氣十分篤定,讓葉清染都不由一怔。
“那位俠士救了我之后,什么都沒詢問,只對我說,活著才會有希望和可能,死了便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不管如何艱難,都要好好活著,才會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雖然已經不會有人再為她悲痛了,但她也不愿讓自己的死為蘇靈蕊帶來快意。
她如何不知之后那個“幫她”之人是在利用她,可她渾不在意,“那人與我說,原諒是為弱者準備的毒藥,不要想著依靠天道善惡昭彰,懲罰惡人的從來都是屠刀。”
葉清染聽著,心中了然。
難怪曹蕊會這般篤定,這兩番話完全出自與兩個心境之人。
前者心中有光,后者的心卻藏在一片危險的黑暗中。
兩人說話間,暖兒忽然噠噠跑來,聲音歡快,“小姐,溫公子來了!”
未等葉清染聞聲望去,遠處正在指導葉辰的南風耳朵陡然束起,視線直勾勾的鎖定在那位“溫公子”臉上。
這位溫公子雖然姓氏很暖,但一看就不是面善之人。
劍眉寒目,面如刀削,一身墨衣襯更襯得他氣質沉冷,如冬日中出鞘的匕首,不僅鋒利而且冰冷。
南風怔怔看著,忽覺男子這般姿容豈不是西風一向最為艷羨的。
冷俊,沉斂,雖俊美又不失英氣。
南風心道不妙,主子正好進宮與陛下對弈,這男人莫不是要趁虛而入?
溫文面上沒有多少表情,只將手中的油紙包放在葉清染面前,語氣冷冷淡淡,“芙蓉酥。”
葉清染挑眉掃了一眼,抬眸望著溫文,語氣略為無奈,“便是我有些喜歡芙蓉酥,也不至于每日都想吃,再這般吃只怕都要煩膩了。”
邁入后院的程昱正將這句話聽在耳中,他垂首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油紙包,輕挑了下眉。
在葉清染投來的目光下,他抬手喚來葉辰,眉目溫和如春,“給你買的點心,拿去和小伙伴一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