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的關系不太好,我哪敢啊!”幽娜拽著柳玉涵的手腕不放,“玉涵姐,你幫幫我嘛!聽姐姐說以前我倆是親密無間的閨蜜。”
“行行行……我依你便是,多陪你走走,對于恢復你的記憶會有所幫助。”柳玉涵撿起空水瓶,以一個完美的弧線丟進馬路對面的垃圾桶,雙腿像彈簧一樣支撐起身體站了起來,“恰巧我知道附近有家新開的琴行不錯,店長很熱情,不如我們就去那家。”
說罷,柳玉涵牽起幽娜的手,走上人行道。
她并未體會到纖細的十指有任何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習慣了新身份給她帶來的種種便利,僅憑一個名字,她輕易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中得到了家人、朋友,或許這種心扉的悸動就是人類所謂的幸福,之所以把他們視作區別與自己的“人類”,因一場導致部分族人和她一樣在世界各地流浪的災厄。
無家可歸的民族是可悲的,同樣,沒有體驗過幸福的人是不完整的。
在認識啼鳴琴行的店長之前,幽娜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是城唯一的圍族人,因此對眼前產生的強烈既視感心存疑惑,推門的姿勢稍顯拘謹。
店長身穿普通白色絲綢襯衣,披著復古的黑色馬甲,修身長褲之下是一雙烏黑發亮的尖頭皮鞋。他儒雅的銀白色短發就如同飄落在琴鍵上的雪花,右手托著一張俊美無比的面龐,左手靈巧地擺弄著堆砌整齊的積木塔,雙眸微閉,打了個哈欠,聲音就像發生凌汛的河流一樣。
“歡迎兩位客人光臨本店,想買什么隨便看,想要我參考意見的話,隨時樂意為你們服務。”
與一心想要挑選鋼琴的幽娜不同,柳玉涵漫無目的地在店里四處閑逛,她先是打量了一眼擺放在架子上的吉他、提琴、豎琴……以及其它各種樂器,然后來到招牌展臺上的古箏前,揮手劃過每一根琴弦。
柳玉涵突然覺察到幕簾后邊有一雙黑色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她二話不說,猛然轉身拉開幕簾,不想卻正眼對上一個僅有她膝蓋那么高的幼童。
小男孩的大眼睛淚如泉涌,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令受到刺耳音樂折磨還在強顏歡笑的琴行店長頓時收住笑容,來到柳玉涵身邊,抱起大哭的小男孩。
“抱歉!這個時間段孩子們還在午休,請不要隨意彈奏樂器,以免影響到他們睡覺。”
“午休?這里不是琴行嗎?怎么會有小孩?”
“實際上本店在經營銷售各類樂器的同時,也午托、晚托的服務。”店長輕撫小男孩的背部,待其睡著之后,讓柳玉涵跟著自己走上隱藏在幕簾后邊的木梯,來到一間敞房內,約三十多個雙層床鋪展現在她面前,有的床上躺著熟睡的孩子,有的床位空著。店長把小男孩放到其中一個床位上,替其蓋好被子后,小聲道,“自從歐爾芬孤兒院被燒毀之后,政府又在原有的地基上新建了一間歐爾芬幼兒園,隨著入園孩子人數的增多,現有的老師已經管不過來了,加上有些家長工作太忙,沒時間照顧孩子,只好送到午托、晚托所,由我們代為照顧。”
“你又不是老師,從哪兒學來的這些管理經驗?”
“歐爾芬幼兒園的嵐頤凡和我是舊識,跟我傳授過一點經驗。”
“居然是她!孤兒院的前院長!”柳玉涵腦海中閃過一段兒時的記憶。
“你們認識?”
“當然……她是我的第一位恩師,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卻依然干著老本行,有空的話我一定要登門拜訪,而且……”
話剛說到一半,樓下就傳來了幽娜的喊聲,柳玉涵急忙走下樓梯,跟幽娜簡要說明了一下樓上的情況。
此時,換成是店長一雙深邃的藍色瞳孔在柳玉涵身后閃動。
“這位客人,請問你挑好想要的鋼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