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jié)u深,雖剛?cè)肭锊痪茫鞖饩挂延袔追趾疀觥0碴柍遣⒉豢拷D晏旌貎龅倪叧牵瑓s是處于風(fēng)口之地,夜里的風(fēng)已有些肅殺,刮在臉上竟有幾分刺痛。
黢黑的夜色里,有一處府邸的別院卻燭火微動,還留著燈。
洛禾身體蜷縮著,雙目緊閉,睫毛卻不住地顫抖,仿佛陷入了夢魘一般。
總覺得昏昏沉沉的,尤其是白日里被砍的那處傷口,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大汗淋漓,只是半昏迷的她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分不清是夢里疼,還是身子疼。
“水……”
仿佛被縛住身體一般,洛禾掙扎著,卻難以動彈,好不容易向外匍匐幾分,卻一個支撐不穩(wěn),陡然跌落在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謝南朝進(jìn)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
白日里那個以一當(dāng)三、不惜以身作毒的紅衣少女,此刻只著一件中衣,她似乎很痛苦,蜷縮在地上,口中喃喃“給我水……”
他是來如約送達(dá)那畫像人的消息的,看到了這幅場面,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又盯了她一瞬,謝南朝忽的就笑了,臉上的鬼面卻十分猙獰,更顯得這人桀驁不馴。
他想了想,緩步上前……
洛禾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回了十年前,她六歲那年。
那時候,她不能與娘親常常見面。
有一天,她偷偷溜回了娘親的住處,見到了那番讓她終生難忘的場景。
那些壞人用一個孩童的生命逼迫持劍的阿娘。
她見過娘親舞劍的樣子,瀟灑極了,可是此刻,她卻不得不放下劍,任人宰割。
洛禾想沖出去,卻怎么也動不了,發(fā)不了聲,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
她太著急了,急得渾身冒汗。
最終娘親以滿身的傷痕救下了那個男孩,洛禾卻記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是哪里出了問題……
直到一聲清脆的,匕首落地的聲音,打斷了洛禾的思緒。
她想起來了!
洛禾慌亂地抬眼,想告訴娘親,那個男孩!是那個男孩殺了娘親!
卻為時已晚,她再次記起了這副場景,男孩顫抖著,將匕首扔在地上,嘴里似乎咕噥了幾句話,便揚(yáng)長而去,而她的娘親,傷口汩汩地冒著鮮血。
她看到娘親的唇似乎在動。
鮮血卻越來越多,淌到洛禾腳底下,蔓延上來,有些不真實(shí),洛禾卻能分明地感受到那股將自己拽倒的力量。
她被浸在鮮血中,無法呼吸,后背灼燒一般的疼痛。
這一瞬,她竟有些失去了求生的意識。
只是想著,這樣下去,就能與娘親團(tuán)聚了吧……
“娘親……”
卻在這時,方才的灼燒感去了幾分,洛禾感覺到傷口處有清涼的感覺傳來。
這股清涼擊潰了將她拖入深淵的血池,洛禾漸漸有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洛禾漸漸醒轉(zhuǎn)過來,她伏在床上,洛離守在一旁。
見她醒了過來,洛離長舒一口氣,“還好桐兒來報(bào)的及時,沒什么大礙。”
洛禾聞言,努力回想著昨晚的事情,終于將那碎片拼了起來。
是她忽然感覺到傷口疼痛,便讓桐兒去喊人,王嬤嬤去請醫(yī)師,卻沒想到這疼痛發(fā)作得過于迅速,竟疼得她不省人事了。
現(xiàn)在仔細(xì)一想,大概是傷口沾染了毒素的原因罷。
“不過說也奇怪,大夫來看了之后卻是說無事的。”洛離無意間咕噥道。
洛禾瞳孔倏然放大。
不可能,那股將她從夢魘中拉出來的力量,她記得很清楚……是有人救過她的。
不是大夫,難道,還有別人進(jìn)來過?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