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在舉家遷徙之后,洛禾迎來了在安陽城的第一個新年。
城中鞭炮的聲音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十分熱鬧,家家戶戶也都掛上了明艷的大紅燈籠,喜氣洋洋地迎著新的一年的到來,幼童們更是早早地便十分歡欣地穿上了新衣,在磕頭聲中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壓歲錢。
此次新年,又恰逢暫住鐘家府邸,于是這本來清凈的冬融街也添了幾分人氣,洛禾陪著鐘瑤捧著暖爐,看著院里鐘懷生黏著洛離不放,而洛離則是一臉嫌棄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洛禾發自內心的開心,也是許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闔家歡樂的喜悅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謝南朝。
心里竟泛起了幾分苦澀,也不知道他的傷好些了沒,竟是半點風聲也沒能聽到。
想到這,洛禾的表情倏然就黯淡了幾分,鐘瑤看在眼里,又轉頭看了看自己沒良心的哥哥,搖了搖頭。
哥哥對阿禾妹妹的心思她又何止看不出來,只是兩人卻是不合適的。
阿禾雖然年齡小,卻總給人一種飽經世事的成熟感,而自己這個哥哥,卻被父親養成了不染滄桑的少年。
她總覺得,未來站在阿禾身邊的人,定是一個能與阿禾并肩作戰、不相上下的男子,很顯然,她那個只知道玩耍的哥哥,是不行的。
鐘瑤嘆了口氣,眼神無意間掃到洛離身上,心里忽然一痛。
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又有什么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自嘲地笑了笑,鐘瑤抱著手爐暗自離開,卻沒看到身后剛剛還在笑著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洛禾也瞧著無趣了,正要回房休息,卻見墻角暗處忽然閃出一道身影。
“誰?”
洛禾機敏地回頭,看到來人后眼睛一亮,抑制不住語氣中的驚喜“追月?”
“小姐?!弊吩挛⑽⒌皖^,她還是第一次從這個向來冷淡的女子的語氣里聽出了別的情緒。
洛禾的眼睛忽然有些酸,等了這么多天,他終于出現了!
此刻的洛禾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小跑幾步過去,急切的問道“你主子傷好了嗎?”
追月聞言,卻沉默良久。
洛禾慢慢握緊了手,心一分一分地下墜。
可她還是勉強地扯起一抹笑容,“他那么厲害,身后又有千機樓,現在一定沒事了,對嗎?”
對嗎,追月?
洛禾祈禱著,祈禱著追月的回應,哪怕是點點頭也好……
可是追月卻不敢看她一眼,語氣里帶了幾分閃躲“小姐,還是你自己去看吧。”
轟的一聲,洛禾踉蹌了一下。
眼眶不爭氣地濕潤了起來,濕熱的眼淚像極了那天謝南朝身上流下來的血。
他不是與自己說好了要結盟嗎?現在這是什么意思?
洛禾定定神,抹去臉頰的淚水,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走,帶我去?!?
追月悄悄收回眼神,一言不發地帶起了路。
二人的離去卷起幾片殘葉,飄飄揚揚,落到一雙錦靴上。
錦靴的主人,俊秀的少年,此刻臉上卻失去了白日里的笑容,手中年糕跌落在地。
洛禾與追月運起輕功,一盞茶的功夫,便停住了腳步。
洛禾抬頭,看到匾額上燙金的幾個大字——遠安侯府。
怕自己再想太多,洛禾干脆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走進去,與想象中的侯府不同,這遠安侯府,竟是比鐘家還要清凈,除了來回走動的幾個下人默不作聲,就是在寒風呼嘯下簌簌作響的草木。
洛禾眼神暗了暗,謝南朝,他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空殼里的嗎?
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俊美少年深不可測的黝黑鳳眸,還有那總是笑得邪魅的臉龐。
不知走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