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十分安寧,比起洛禾與殷紅綃騎行而來自然是花費了更久時間的,只是軍中的安全隱患,那些被景明帝派來的暗線在與匈奴一戰(zhàn)中已經(jīng)盡數(shù)除去了,托殷紅綃的福,一支軍隊規(guī)模再龐大,有兩個將軍帶領(lǐng),那也真是奢侈無比了。
七月底,大軍回城,百姓們聽聞此次又打了勝仗,謝南朝那廝又在進城的時候?qū)④婈犞鲗?dǎo)權(quán)扔到了殷紅綃身上,自己早圖清閑去了,于是在旁人眼中,這場勝仗中居于首功的便是殷紅綃,殷紅綃心里暗罵謝南朝溜的可真是時候,一邊又暗自回憶著,真是仿佛回到了她剛剛從嶺南回安陽城的那一天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百姓。
可不同的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同了。
素未謀面的洛禾與她趣味相投,也正是因為洛禾,仿佛在平靜的湖面上投入的一粒小石子一般,她的人生軌跡漸漸發(fā)生了偏移,從無比看不起謝南朝那人,到現(xiàn)在與他們統(tǒng)一戰(zhàn)線,人生總是如此變化無常。
可這種變化到底是好是壞卻無從得知,殷紅綃只知道,她是在順從自己的心罷了。
不錯,順從自己的心,接下來,便是洛禾的喜酒,在之后……她也該回嶺南了。
景明帝已然決定對謝南朝動手,這說明他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而她在嶺南的殷家軍,雖然現(xiàn)在并沒有其他勢力能與之抗衡,可景明帝用來對付謝南朝的方法卻讓她猛然驚醒。
景明帝竟然妄圖聯(lián)合匈奴!
他現(xiàn)在已然瘋魔,渾然不知此番做法相當(dāng)于引狼入室,只要讓匈奴沾染一點軍事事宜,那么他們便會像蝴蝶撲閃翅膀掀起的一陣風(fēng)一般,看似不起眼,卻早已在暗處影響著許多事情。
所以嶺南她必須回,殷家軍她必須護。
而且蕭承澤那人屬實是靠不住的,如今看來,能在這局中獨善其身已然是不可能了。此行嶺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便是說服父親……
殷家,或許該站隊了。
謝南朝是最不想面對百姓們的嘉賞的,于是在大軍進城之時便果斷選擇了開溜,撈起洛禾便向墨居跑去。
與其啰啰嗦嗦被堵在路上,還不如同他的阿禾單獨待在一處的好。
“景明帝那邊……該如何去說?”
洛禾為謝南朝解著盔甲,眼眸中閃過幾分擔(dān)憂之色。
謝南朝聞言,冷笑一聲,嘴角輕挑,“他自己做了什么骯臟事他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還需要我去提醒?”
想到這,洛禾便不由得去想,若是謝南朝不是謝南朝,也不是殷紅綃這般走五十步便要想百步的人,而只是一個青年少將,好不容易得到重用,滿腔熱血盡灑疆場,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崇拜的、尊敬的圣上為了不讓自己攬過功勞,竟然暗中下手。
是怎樣暗中下手的呢?
洛禾想到景明帝那些所作所為,身邊戾氣更深。
明明已經(jīng)勝券在握了,卻非要派人干擾勝局,為的就是不讓將軍居功!可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將軍身后的百萬大軍要如何?
他有沒有替他們考慮過?
他們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有的尚且年輕,一身抱負無處揮灑;有的已有家室,妻子兒女尚且在家中日日祈禱丈夫平安歸來;有人年至花甲,卻仍然放不下馳騁沙場的孫兒,需要每一戰(zhàn)都放在手底下才安心……
洛禾笑的無奈,笑的蒼涼。
想來是沒有的。
景明帝如此做法,簡直是寒了眾人的心!
“也對。”
無所謂地扯扯嘴角,“就算他知道這一切事實,也不會將一切功勞算在你身上,讓殷紅綃去,也算給了他臺階下,我們也免了氣受。”
謝南朝聞言,好笑的敲了敲洛禾的額頭,“所以說你夫君是不是很聰明,從一開始,這賞賜就要了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