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貴妃心頭劇震,她驀的松開了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如若不是身后的柱子阻住了她的身子,她只怕會從石階上滾下去。
冷炎汐迅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正要縮回,被她握住。
柳貴妃心中一凌,看著眼前這張無時無刻浮現在腦海里的臉,此刻卻如霧如煙般,有些看不清了。不知是什么落在手上,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模糊了。
“娘娘,這樣于禮不合,還請娘娘自重。”冷炎汐用力縮回了手。
他語氣里毫不掩飾的斥責與淡漠,令她的驕傲徹底崩潰。
相識以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他對她如此嚴厲的說話。就是當初得知她進宮成為貴妃,他雖憤怒,卻從未如此過。雖然聲音并不高,但是眸底的冷冽卻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已經喜歡上了蘇易容了嗎?”柳貴妃鼓足勇氣,問出了心底一直擔心的問題。
冷炎汐一呆,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蘇易容的身影立刻浮現在腦海,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如此大膽,潑辣,甚至沒有規矩,卻是聰穎淡泊,堅韌自信,純凈善良。這樣想著,臉上不知覺中露出一抹笑容。
柳貴妃將他此刻的表情盡收眼底,胸臆間悶的厲害。在這抹笑意中,她險些有些站不穩,不得不靠著身后的柱子,才能讓自己不至于站不穩。
察覺到她的變化,冷炎汐立刻斂起了臉上的笑意。他的神色凝重,幽眸凝視著柳貴妃,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如若可能,我想盡一個夫君的責任。”
柳貴妃激動地問,“只是盡一個夫君的責任嗎?”
冷炎汐側首望著一株桂樹,沉默不語。
“汐,你怎么不回答我?”她怒問。
冷炎汐微微蹙起了眉頭,“不管我如何待她,與娘娘而言,無關緊要。夜快深了,我先走了?!?
“慢走!”柳貴妃喊住他。
“要走,我先走。”她挺直了脊背,帶著殘存的驕傲,奔下了臺階。
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冷炎汐還僵直著身形,凝立在原地。
月華如水,映照在他的臉上,一抹痛苦彌散不去。
夜漸漸深沉,整個睿王府也安靜了下來。
素伊軒內,蘇易容的房間內,燭火通明。
小雪坐在椅上不停的打著哈欠,卻見蘇易容還精神頭很好的在床上抱著一本書卷在看。小雪微微凝了凝眉,起身走至床榻邊,輕聲道“小姐,夜深了,睡吧。”
聞聲,蘇易容才目光從書卷中抬起。她看了看窗外,弦月漸漸隱入了暗沉的云層后,只露出半個月牙了。她有歉疚,合上書卷,道“都怪我剛剛看的太入迷,夜深了,你快去睡吧?!?
“小雪還是先伺候小姐睡下,再回去睡?!?
蘇易容看著小雪,只好將書卷遞與給她,又脫了外衫躺下。不一會,小雪就已經吹熄了燭火。靜謐的夜里聽到“吱呀”一聲后,又歸于一片靜謐。
估摸著小雪已經回房,蘇易容借著月光,摸到桌邊點燃了燭火。不知是不是下午睡的久了,雖已經是夜深了,她卻沒有一點睡意。
夜空中,弦月又從云層后悄悄的跑出來。
月光,宛如銀色的海洋,浸潤著夜色中大片盛開的花朵。
晚風拂過,花枝搖曳,綠草翩舞,樹枝輕蕩,似乎連月色也跟著蕩漾起來。
從宮中回來,冷炎汐徑直回了府,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素伊軒,凝立在院門前,負手而立。月華下,他一身白衫,襯得他愈發圣潔。
耳邊,又想起初夏問他的話。
冷炎汐不禁苦笑,眉目間夾雜著一絲無奈與痛苦,如她所言,他真的忘記了嗎?又或者,他真的能放下嗎?
他抬眸看向蘇易容的房間,只見房間里燭火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