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嵐雙手捧著臉頰，笑容可掬的和肖蓮說著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劉東刻姍姍來遲。

段嵐希望劉東刻能多藏會兒。劉東刻跑車間比吃飯都勤，一天不跑八遍都不能活了。比如發(fā)圖吧，比鴻毛還輕的幾張紙非得跟著段嵐一起去發(fā)。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段嵐曾建議劉東刻把辦公桌搬模具車間去。多便利，省了，不用跑來跑去了！倆國企的一到一起就國企長國企短的啰里啰嗦，未老先衰綜合癥。楊秀那廠近兩千人，鼎盛時期產(chǎn)值也不及現(xiàn)在的二百多人的大億龍！多虧解散了，不然就那速度，現(xiàn)代化無望了！

“蓮，你來了。”劉東刻先開口，表妹沒事是不來的。

段嵐又有意見了。這稱呼也太膩歪歪了！聽說車間就有老表結(jié)婚的！這二位莫非有貓膩？！段嵐的思想需要凈化！在劉東刻的老家，鄉(xiāng)親間沒誰連名帶姓的喊人的，太見外了，除非吵架或是兩口子。

“哥，我過年不回去了。”肖蓮改用家鄉(xiāng)話跟劉東刻說話。

“你說什么？過年你不回去了？不回家了？”劉東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身在外打工的，一年當(dāng)中最大的期盼是什么？過年哪！只有過年才能回家。回家更是一種支撐，打工人的脊梁柱子！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去年過年的事歷歷在目，必須得回憶回憶！

臨近歲尾，公司的訂單雪片般飛來，還有交期十分緊張的出口單哪！老外不好惹，過了交期天價處罰。啥意思？難道要把這年給廢了？

公司集結(jié)公司管理層開會，老板褚德福、老板娘漆亞賢雙雙出席。一個小團(tuán)伙包圍了一張黑灰色臺面的大臺子，與會者面部表情的主基調(diào)是呆滯。開會是件嚴(yán)肅的事情，“苦大仇深”一下也無妨。

少數(shù)人決定多數(shù)人的進(jìn)退是地球流行病。會議主題討論放假還是讓放假墮胎。

會議沒有得出結(jié)論。很正常啊，不要大驚小怪！結(jié)了婚也不一定能生孩子呢。大家的意見是回去征求大家的意見。

老板褚德福很少參加公司內(nèi)部的會。參加了也很少發(fā)言。今次不同，褚德福有力地伸出一根手指，對不放假做最后動員“剛才漆總說了，不放假，給每人每天100塊錢額外補(bǔ)貼，工資照發(fā)另加一百！都懂了吧？大家好好想想，回家要路費吧？親朋好友要不要走動？花不花錢？一來一去少說也大幾千塊錢，大家可以自己算算！反過來，公司能撈到什么好處？要額外拿出多少錢發(fā)給大家？！不是個小數(shù)字吧？是虧是賺還不一定。為了客戶，公司愿意掏這個錢！啊！大家下去后趕緊給你們?nèi)碎_會，好好問問。聽說五一十一都搶著加班，我覺得不想放假的人多。但有一點要說清楚，我們不強(qiáng)迫大家！”

一個車間主任在本車間早會上摸底“媽逼，有沒有誰忘了祖宗，過年不回家愿意留下來上班的？”

另一個車間主任在本車間早會上調(diào)查“有沒有要上班的？上班的話，一天給你狗日的100塊錢！”

第三個車間主任是湖南人，把100塊錢“貪污”不提，嚎了半天，沒得反應(yīng)，怒不可遏“聽不等（懂）是吧？知道你們想回家，不愿聽老子說話。好，我也不廢話了，都滾蛋干活去吧。”

第四個車間主任搞一言堂，沒允許任何人表達(dá)意愿“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散會！”

……

銷售部是個大部，管著倉庫和搬運呢。主任葉慨委托倉庫主管、四川人安紅娟去召集人開會。安紅娟操一口“川普”娓娓道來“咱們哪個都有家，家里都有父母、娃兒。父母沒得了？那得到墳地里頭盡孝。沒得娃兒？回家造起，加油！一年了，哪個不想回家看看老人、看看娃兒，對吧？公司可沒強(qiáng)迫大家留下，自愿。留下來上班的每人每天100塊錢。你們自己合計合計吧。你，說你呢！你給我把嘴閉到，一百就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