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嵐要頭一回坐飛機了。
機場的人要比火車站的人高一個素質,看不到扛扁擔拖編織袋的鄉巴胡子。高素質最直接的體現是面色偏白。一白遮百丑。物質不滅定律,幾位行色匆匆的非裔老外,收集了眾人節省下來的黑色素。
在候機廳,隔著大玻璃,段嵐看到了真飛機。對段嵐而言,這個龐然大物能飛跟菜刀能飛一個道理。事實勝于雄辯,她不懷疑這大鳥狀的房能飛起來。需求決定一切,菜刀沒飛起來,是因為菜刀飛起來除了掉下來砍人沒別的用處。本應欣喜若狂,因為劉東刻這個叛徒,一切都觸目驚心了!他真如漆亞賢所言事成之后會把她帶走嗎?可惜,段嵐已明確表態,決不會為虎作倀!
機艙比想象的要窩囊,比大巴車更擁擠不堪。段嵐坐下后,膝蓋快頂到了前排椅子的靠背了!活動空間狹隘。想看看天,天黑了,只有被天看的份兒!
到達廣州,已經是后半夜了。段嵐心目中的廣州有三分外國的陌生敬意。進了市區很失望,長得和家鄉的城市都一個模樣!
打劉東刻電話,還是關機!沒心沒肺的冷血動物!
那個廠還不在廣州。又不是公安辦案,要連夜抓捕。只好住下,天亮行動。漆亞賢提前訂好了酒店。
第二天漆亞賢先與銀鋁老板三兄弟的三弟(最大的老板)取得聯系,稱想參觀一下他們老大的新工廠。但凡老廣似乎都會做生意都知道搞好人際關系的重要性。“三弟”真夠意思,盡管大億龍現在與銀鋁沒啥買賣合作了,但他還是對前任大客戶熱情有加,親自派車開廣州接人。應了那句老話,買賣不成仁義在!
段嵐在車上沒有察覺城市中斷、沒發現糧田,司機舌頭短說早到另一個城市了。這就叫無縫鏈接吧。那個新開的鋁材廠也快到了。
難怪廣東發財,地都蓋樓辦廠做生意了!光種地永遠別變有錢人。段嵐的感慨有偏差。大億龍有一名員工,小青年,家里是種地的,種幾千畝地,也發了。
進入陣地。“老大”玩命樸實,黑黑胖胖的,一看就是剛停下手里的體力活兒,臉上汗津津。
漆亞賢認得“老大”,伸出玉手:“良哥,你好!”“老大”慌忙迎上,“雷猴、雷猴”把客人讓進辦公室。
都這個時候了,劉東刻仍未驚艷亮相!理論上“老大”一見到漆亞賢,應驚慌失措、“挖人墻角”的不光彩行徑再也無法掩蓋。然而“老大”城府頗深,臉不見難色,一個勁兒的拿他的廠與大億龍進行謙虛過分的對比,小巫見大巫毛毛雨啦。眼看就要進入帶遠方的客人參觀敝廠的流程。
漆亞賢被“老大”給忽悠得差點給忘了自己是來什么的干活,不能這樣讓人牽著鼻子走了!反攻開始。
“良哥財大氣粗,一個人開好大一個廠,沒跟人合伙吧?”
“沒有。也沒有錢,都是借的、借的。”
“哦,是嗎?良哥厲害,借雞下蛋。你們什么時候開工的?人好招嗎?”
“就開了幾臺機,后面氧化、噴涂都還沒弄好。招人也難,熟手招不到啦。”
“技術人員呢?”
“更難啦!有的說在哪里哪里干過,結果什么都不懂!沒辦法,先從老廠帶幾個人過來啦。”
“哦,對了。我們公司前幾天走了一個,說是到你這里來當擠壓車間主任,我批準了!他人呢?在車間?能不能叫他來見見。”
“你說的是那個小孟吧?他以前在銀鋁干過,我認識。他說要來,我就答應了,沒影響到你你們吧?”
“沒有、沒有。能幫到良哥是好事啊!”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他還沒到,說了這幾天到,還沒到!”
孟司海還沒到?“老大”良哥不想在說謊!咳,繞了半天瞎耽誤工夫不是!漆亞賢忍無可忍,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