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聲咒道:“什么人人平等,低賤之人永遠都是低賤的?!?
中年男人右邊還坐著一個面容很嚴肅的女人,從剛才就是一副垂著眼睛的菩薩模樣,現在卻突然開口:“是啊,出身世家大族的,就算流落到風塵妓館,身份也要比那些種地的、養馬的、打鐵的高貴。”
這么一句話,讓女人猶自美麗的面容上閃過一抹屈辱的憤恨,這給她的面容帶上幾分濃重的刻薄之色。
第二天上午,太陽高升之后,這一行人才收拾車馬準備離開,出來就看見客店對面的路上走來拉拉扯扯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人一只腳跛著,穿的是苦力常穿的短打,女人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裙,發髻梳得零零散散,臉色也是黑中帶黃。
但是走出客店的女子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我不和離”,女人扯著嗓子,儼然比潑婦還更像潑婦,“姓楊的,你別太沒良心了,當初要不是我搭救你一把,你早就死了。”
男人看她一眼,說道:“你不是天天在罵那些救了貴人就想把女兒嫁過去的人家嗎?還說只有最下賤的女人才會這么撈著救來的婚事不放?怎么,你現在要當下賤人?”
女子將要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沒再說出來,她低下頭,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了上去。
恰在這時,那邊的女人無意中往這邊看了幾眼,眼中突然充滿欣喜,“小姐?!?
她放開男人,喊著沖了過來。
女人轉身立刻上車,她身邊一直跟著個年紀不算小的丫鬟,她站出來擋住,面色復雜地看了這女人一眼,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
“香露姐姐!”
女人捧著荷包,大滴答滴的淚珠接連不及地打在荷包上,突然,她又滿是憤恨地看著香露,“當年我比你更有用,為什么最后被鐘家賣掉的,會是我?”
香露看著她,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低聲道:“要怪,就怪那個女人不給我們留活路吧?!?
那個嚴肅的中年女人才從客店里出來,香露立刻站得離香雨遠遠的。
直到這行馬車離開,香雨都沒再看見小姐掀開車簾看一眼。
街上,一個舉著報紙的小孩子跑了過去,“衛生專欄增添婦女副刊,告訴你生男生女的秘密。”
“小孩兒,給我來一張?!?
“給我也來一張。”
子嗣永遠是人們最關注的事情,這句標題性極為明顯的話瞬間吸引很多顧客,都以為是這上面有怎么生男娃的秘訣呢。
誰知道,拿來報紙一看,小小一塊鉛字體最后的結論是:生男生女是由男人決定的,跟女人沒有關系。
第一批被騙進來的標題黨看著這篇文字,心里都有種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的感覺。
年底,羅袖顯懷的挺明顯了,那些一直盯著她肚子的人才知道,原來夫人早就懷孕了,看現在這月份,只怕來年夏天就要生。
一時間,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引起各方關注,就連消息最閉塞的鄉村,也因為能看到滯后的京城時報而在討論這個問題。
季溟的親信,還有羅家洼出身的那些官吏們,心里都期望夫人能一舉得男,他們必然要好好輔佐大將軍和夫人的親生兒子。
而另一部分有野心在后來爭個名額的,則都天天地默默在心里拜神,祈禱夫人這一胎是個女兒。
蒼生現在的監測功能能覆蓋方圓幾十里,偶爾無聊了,祂就會看一看那些官員私下的狀態,這天聽到一個官員默禱出聲,趕緊便興致勃勃地跟羅袖打小報告。
“主人,我也希望你生個女兒”,蒼生說道,“然后你和大魔王好好培養她,二十年后讓她和那些官員競選一下嘍?!?
有全天下的功德之力,現在蒼生的情感智能已經和八九歲的小孩差不多了,簡單來說有點人嫌狗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