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二十一年,齊國,洛陽城。
剛才還藍天白云,艷陽高照的天氣,頃刻間風起云涌,電閃雷鳴,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
當朝蘇丞相府中。
“嘩啦”一聲,一杯青花瓷底的杯子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打,給我狠狠的打,長膽子了,竟然敢偷東西!”
坐在首位的女子,圓目怒瞪,穿著雪緞的大紅色繡金云紋對襟牡丹紋薄緞褙子,下身月華色撒花馬面裙,梳著圓髻,脖子上掛著大串的珍珠兒項鏈。
幾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小廝,手里拽著木棍兒,往地上已經蜷縮成一團的瘦弱女子身上揮去,絲毫不手下留情。
女子本來還會痛呼兩聲,伴著求饒聲,可現在已經連哼唧都哼唧不出來了,地上一灘血水,女子面容奇丑,尤其是右邊臉頰上的那一塊幾乎占據了四分之一臉蛋的暗紅色胎記,乍看之下,甚是駭人。
“二嫂子,我看懲罰一下也就得了,差不多也就得了。”
旁邊一直坐著一個圓潤的婦女,也是一身雍容華貴,石榴紅的對襟牡丹紋薄緞褙子,下面穿著月白色的撒花馬面裙,頭上梳著靈蛇髻,插著翠嵌珠孔雀步搖,并著粉色水晶的蝶翅簪子,耳朵上是一對飛燕卷草赤金耳墜,端著一杯官窯烙梅花紋的瓷杯,用杯蓋拂去茶水中的水沫兒,輕輕的珉了一口,悠閑的說道。
田氏撇了蘇琦一眼。
“可不能讓這種不良風氣滋長,自然也不能委屈了雪眉不是,你們母女本就夠凄慘的了,投奔娘家這還沒幾天,就讓這沒教養的丫頭給偷了東西去,不好好罰罰,她是不會長記性的。”
這田氏話里的刺兒根根扎人,既指出蘇琦母女喪父投奔娘家,死賴著不走,又道出蘇月茹的沒教沒養。
一旁的林雪眉,一身粉色的云綢半臂,下身同色百褶裙,梳了個雙垂發髻,粉色蝴蝶振翅簪子在兩邊,眉目清秀可人,脖子上掛著八寶玲瓏護身長命鎖,此刻正楚楚可憐的拿著繡帕不斷的抹眼睛。
“大伯母,大姐若是喜歡,大可跟我開口,何必要偷呢,要知道,那可是家父留給雪眉的唯一念想,若是其它,雪眉自然不會跟大姐計較,只是……只是……”
說著說著,林雪梅又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那雙水眸都成了兔眼兒,字字句句中體現出她的大方得體,不是她舍不得,實在是因為這東西是她死鬼老爹留給她這可憐人的。
“夫人,姑小姐,大小姐沒、沒氣了。”
一小廝見地上的女子不動了,生怕真出了人命,到時候還不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倒霉。
田氏一愣,繼而心中一聲冷笑。
“沒氣了就用草席卷卷,扔到城外的亂葬崗里去,等老爺回來了,就說是跟人私奔了,知道了嗎?”
幾個小廝愣了一下,心里都有些膽怯。
“是……是……”
說著便要去拉血泊中的蘇月茹。
林雪眉只是想懲罰一下這丑八怪的大姐,可沒想要鬧出人命啊,畢竟還小,下意識的往蘇琦身邊靠了靠。
只是那幾個青衫小廝還沒碰到地上的人,那血泊中的蘇月茹卻突然動了動,緩緩的坐了起來,一頭青絲凌亂,沾著鮮血,黏在臉頰上,額頭上的鮮血流了滿臉,身上一襲粗布藍衫凌亂不堪。
蘇月茹一陣恍惚,她……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是被炸彈炸飛了么,就算沒被炸死,從二十三層高的樓掉下來,也應該是必死無疑的。
“好啊,竟然裝死,給我繼續打,打到她認錯為止!”
田氏只是微微一愣,瞪了一眼那幾個囔囔著“詐尸”的小廝,低吼道。
蘇月茹腦袋突然一陣漲疼,欲裂開一般,紛亂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關于這具身子的一切。
親生母親難產而死,老祖母重男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