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府芙蓉苑。
“公主,聽說相爺今天下午外出,見丹緹軒里那位小蹄子和人在街上打架,還被打暈了,相爺抱著她回來的時候,全程黑著個臉,肯定也是覺得她為百里府抹黑了!”
宗卉公主的貼身丫鬟漸悅又在那里撥弄燭火的燈芯嚼舌根,顯然只干一份兒活讓她很閑,閑到有功夫搬弄各種是非。
宗卉也不覺得她聒噪,任由她添油加醋地煽風點火,雖然這火一時還燒不起來,但是聽聽漸悅說說話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剛嫁人那會兒,還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盼頭,為百里尊生兒育女,榮華富貴幸福一生,現在卻活成了自己都嫌棄的鬼樣子。
每天除了聽聽丫鬟挑撥離間,會會自己的姘頭,實在是找不到更有意義的事情去做了。
當朝皇帝雖然說是自己的哥哥,可對她的好不比父皇在時那樣縱容著自己的性子。
百里尊和自己的哥哥不和,加上自己還背叛了他,就更加地像仇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了,連基本的侍疾,自己是想去示好的,也曾親自送了許多補品過去。
可能百里尊嫌棄自己臟吧,連見一面都不見,送進去的東西,直接命人當著她的面扔了出來。
再高貴的公主也是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嫁了人的女人,哪一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呢?她能理解,可是她不甘心。
往日恩愛的種種,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嗎?他們都不是健忘的人,所以在每一個美人進府時,她都會去端端身份,讓大家知道她才是百里府里的女主人。
她的心里還是很在乎百里尊的,只是身體受不住寂寞背叛了他,現在想要重修于好實在是太難。
當聽到漸悅說百里尊抱著丹緹軒里那個土鱉回府時,她的心口忽然感覺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有些上不來氣。
現在連一個卑賤的庶出女娃都能得到他的溫柔以待了嗎?憑什么那些人什么條件都沒有自己好,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盡管只是她曾經接觸過對她好的人,現在去對別人好,她也是不能接受的,漸悅沒有察覺到自己主子的變化,依然侃侃而談。
忽然茶杯落地摔碎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不慎碰到油燈,油燈因被碰撞灑出了滾燙的液體,沿著她的手臂流下。
呲拉的灼燒聲燙得漸悅生疼不已,直接忍不住哼出了聲,看著都感覺得到,痛極了。
宗卉半點憐惜也無,扯著嗓子罵東罵西,室內伺候她的眾人嚇得跪地瑟瑟發抖,只祈求這潑婦不要把氣撒到自己的身上便好。
宗卉見主子真的怒了,也忍著疼痛跪了下去,一言不發地忍著,大氣不敢出。
現在有些后悔自己剛剛嘴巴太碎,但是已經為時已晚,這現世報來得還真快,才剛剛說人家壞話幾秒鐘,都還未來得及收個尾,就已經遭到了報應。
已近亥時,郎神醫一出宰相府,朱雀和白虎就迎了上來,連連詢問情況,郎神醫雙手抱于胸前,凝思了幾息后就搖搖頭,嘆了口氣叫他們繼續監視,就一個人踏著月色歸去。
雖然他今晚才切到百里尊的一點點脈象,但以他精湛的醫術推斷得出,百里尊身體特征一切正常,除了雙腿沒有任何知覺以外,和常人無異,一點病痛也無。
這是他行醫多年來,遇到的比較棘手的一個病例,還好死不死地發生在他最在乎的百里尊身上,這讓郎神醫這個糟老頭心情十分地郁悶。
從收集到其他大夫為百里尊診治的病例資料來看,自己剛剛的推斷不會有錯,百里尊這腿,很難治,甚至有可能這輩子都只能靠輪椅生活了。
郎神醫十分喪氣地帶著滿身的心事回客棧,一路上都在想,若是治不好,該怎么讓他活得快活些,不要每日都郁郁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