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燈如豆，十六歲的陳程臉帶淚痕趴在父親的病榻前，滿心悲痛。

“兒啊，別哭了，爹這次……恐怕是撐不過去了。”

陳父抬手撫了撫陳程的臉，同時順勢將他臉上的淚珠給擦了下去，“以后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娘死得早，這個世道其他人也靠不上，回頭真要是遇到了什么坎，就自己咬咬牙挺過去……”

陳父說著，目光中便帶了些哀傷之色，而陳程則一把攥住了父親的手道，“爹，您不會有事兒的，我這就再去給您抓藥……”

“別……別浪費錢了?！?

陳父搖了搖頭，說話的力氣明顯有些跟不上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爹這輩子沒本事，只能在土里刨食，活著也是受罪啊，可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咳咳……”

說話的工夫，陳父便又咯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爹……”

陳程手忙腳亂地幫陳父擦掉了嘴角的血跡，其實他也看得出來，老爹或許真的將不久于人世了，因此他一時間忍不住攥緊拳頭惡狠狠地道，“爹，我……我一定會為您報仇的！”

原來陳父這次傷病在床，其實是因為村子里的無賴林榮想要使手段強占陳家的幾畝良田，陳父心中不愿，又不敢強硬抗拒，結果林榮竟讓手下的幾個幫閑偷偷毀掉了陳家地里的莊稼。

陳父縱然老實，可面對這種情形也是氣憤不已，結果在與林榮的爭持中被林榮和他的幾個幫閑打傷，氣病交加之下很快就臥床不起了……

力小勢弱，求告無門，陳程最終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實巴交的父親病勢越來越重，而林榮等人卻依舊在村子里“逍遙自在”，并且時不時地還會欺負其他的老實人，靠著占便宜“吸別人的血”過著相對滋潤的生活。

身處這種境況，陳程心中怎能不氣？

他簡直恨不得將林榮那幾個人全都親手殺掉！

如此方可泄心頭之恨！

但是……

林榮那幾個混混要真是那么容易解決，他們還能囂張到現在嗎？

而陳父對這一點顯然也非常清楚，所以他聽到陳程的話后，立刻激動地擺了擺手道，“別……兒啊，你聽爹一句勸，別總想著報仇的事兒，爹……爹就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眼見父親情緒激動之下竟然有從床榻上掙扎著坐起來的趨勢，陳程也不敢再說話刺激他了，于是只好安慰性地保證道，“好，爹，您放心，我不報仇，您別著急……”

“唉，兒啊，爹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陳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時間連睜開眼睛都顯得有些費力了，“爹沒什么出息，當了大半輩子的莊稼漢，就是想著能過個平安日子，然后多攢些錢將來給你娶房媳婦，可現在這個世道越來越亂，偏不讓咱們老實人安生??！”

陳父咽了口唾沫，爾后繼續緩緩說道，“那個林榮為什么能在村子里那么霸道，不過是因為他在外面學過幾年拳腳，旁人都打不過他……爹之前不愿意送你到外面學功夫，其實是怕你吃苦受累，而且就算學了又能怎么樣？去城里給人家當個護院？死傷那不是常有的事兒？哪比得上在村里守著自己這幾塊地？可現在爹不這樣想了，世道太亂啦，真沒點兒傍身的底子，根本就護不住自己的東西……”

“爹，這世道容不下老實人，兒以后再也不要受別人的欺侮了！”陳程咬緊牙關，這話既是對老爹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是啊，爹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爹把咱家那幾塊兒地都賣了，當然，現在這個檔口肯定賣不上什么價，但也總比便宜了林榮那幾個王八蛋強……”

陳父說著，便抬手指了指屋子角落處的一個泥罐道，“咱家值錢的東西，我都藏在那里了，本來打算留著給你娶媳婦，可誰知……呵呵，兒啊，你拿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