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簡化流程,讓更多人可以方便快捷地享受這種樂趣,皇家貴族出資修建起園林,將曲水流觴安置其中,雖然少了些渾然天成的野趣,但環境更加精心雅致,亦是別有風情。
涼國公沈時華平日很少在宴會露面,行事作風頗為神秘樸素,妻子陽茲公主卻截然不同,時不時就要約著姐妹小聚。然而考慮到沈時華不喜府中太過嘈雜繁亂,大多時候還是在其他夫人府中聚會。
沈時華與陽茲公主感情甚好,十分恩愛。成婚數十載,后院里依舊只有公主一人,而陽茲公主生產沈聽瀾時身體受虧,幾個月都臥床不起,從此以后沈時華就歇了心思,至今只有一子,倒也樂得自在。
沈聽瀾卻并沒能按著父母對他的期望茁壯成長,十三歲就故意打了學堂的師尊,順理成章地被開除了學籍,安心在府中養花養草。為了逃避習武,他甚至故意爬上樹假裝失足跌落,摔斷了腿,在榻上一邊抱著話本看得津津有味一邊躺了幾個月。自此,沈時華與陽茲公主終于放棄教育他成才,索性放任自流了。
卻沒想到,沒了父母親的約束,十五歲時的沈聽瀾反倒“叛逆”了起來,突然對詩詞歌賦又生起了興趣。但這個時候,他不學無術的名聲已經深入人心,同齡的學霸們都不愛帶他玩。不過沈聽瀾也有自己的主意,仗著陽茲公主與涼國公之子的身份,招了不少文人雅士做門客,幾年來竟真的學了幾分風雅,十分自得于自己作出的口水詩。
沈聽瀾樣貌繼承了母親的艷麗精致和父親的清雋挺拔,與云知白和王言卿一樣,也是城中有名的美男子。但他卻似乎對女人不太感興趣,性格孤傲,如今年紀已及弱冠,身旁卻一個異性都沒有,整天和一群公子哥廝混在一起。這次不知道為什么卻突然轉了性子,不僅說服了沈時華在府中辦游春宴,還張口廣邀各家名門貴女前來。
難不成是突然開了竅?
一時間滿城流言四起。
……
到了游春宴那天,涼國公府外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盡管沈聽瀾無心朝政,風流不羈,但架不住他出身名門,身份尊貴,城中叫得上名號的貴女幾乎來了個遍。溫蘿在應畫的攙扶下輕盈跳下馬車,季白早已在馬車旁等待,見她們站穩,才臉色緊繃地退后兩步,微微落后于溫蘿。
溫蘿見他神色頗有些不自然,只以為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陣仗,特意向他安慰地點點頭。季白看到她微笑的臉,臉上的表情從不自然轉向了僵硬,微微臉紅偏過了頭去。
幾人在國公府內小廝的帶領下徐徐步入府中。
古琴涔涔鐘聲叮咚,園林周圍的花廊裝飾著團團錦簇的花朵,花萼粉嫩輕薄,骨瓷般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桃紅色,如潑墨一般暈染開來。
亭中已經來了不少人。
少女們盛裝出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片鶯聲燕語,面帶紅霞。溫蘿帶著應畫和季白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一邊思考著哪個位置被選中吟詩的幾率最小,一邊四處打量著。
偏中心的位置上,一名男子席地而坐,一席青衫,玄紋云袖,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此刻低垂著眼瞼,與周遭紛亂仿佛隔離了開來。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輕輕點著面前的矮幾,身上有著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涼薄氣息。
這人一看長相就和普通nc區分開了,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但他通身的氣質似乎和墨修然不太相符……難不成是墨修然在幻境中的人設作祟?溫蘿不禁盯著他,仔仔細細地辨認起來。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人眼神微抬,直向溫蘿看過來。他目光在她臉上頓了片刻,微微右移看向她身后的季白,半晌收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感受到身后季白的身體在他看過來時驟然緊繃,此刻才像是松了口氣般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