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首恍然間才明白,隨奚景舟一同在千行崖閉關之時,白衣宗主偶然間望向他時,清潤眸光之中那難以察覺的澀然與復雜。
那一瞬,他的目光幾乎穿透涌動濃稠的云霧回到她攜著青焰魔巖歸來之際,唇畔若有似無昳麗如初的笑靨。
顧光霽從未懷疑,奚景舟定然知曉關于青焰魔巖的真相。
可在那三年之中,他日復一日從未掩飾追尋的真實,奚景舟卻從未向他提及。
原來,她與奚景舟之間,早已在他不知情之時,便無聲而默契地強硬剝奪了他了解一切的權利。
而他,卻也不發一言地遵守著與她之間的約定。
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他便只作不知。
她希望他重修無情道,他便努力地閉關穩固境界。
當那罪惡而猩紅的夜色在本就為數不多的人心下淡忘之際,他曾經消失在天下人視野之中的空白也逐漸被聲名鵲起寸寸填補,
他失位的時光逐漸流傳為朦朧而神秘的傳聞,無人得知他決然離去之時的心動與不道,也無人知曉他艱難回程之時的灰敗與死寂。
眾人只知他是千年一遇的劍道天才,是青玄宗第二個公羽若,是整片五洲大陸首位無情道大成的劍仙,半步飛升,實力莫測,孤高遠塵,皎然如月。
只有他了然,那曾崩裂破碎的道心,哪怕花費上千個日夜悉心地粘合,卻依舊無法掩蓋那蛛網般密布的裂痕。
他早已回不去了。
這個名字在他漫長的生命之中留下短暫的痕跡,不經意地停留,卻再也難以磨滅,逐漸在流逝的光陰之中生根發芽,生長處刺人的藤蔓將他一顆心死死糾纏收緊。
“你遇險那一日,它曾有感應,并指引我前去救你。”
勉強將心口沸騰直欲暴涌而出的紛亂思緒壓抑回沉寂干涸的心房,
顧光霽話音微頓,艱難啞聲道,“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溫蘿指尖攏了攏垂落席間的裙擺,抬起烏潤瀲滟的雙眸瞧著他。
顧光霽向來是風光霽月,高山仰止一般不可近褻的人物,隨著時光流轉與實力的與日俱增,如今早已被整個修仙界奉若神明。
如今他這般開口,已算得上他自百年前橫空出世以來,面對旁人之時最為卑微狼狽的姿態。
顯然,他是真的在意。
他是真的很在意那個五百年前無邊月色之下香消玉殞的明艷少女,在意那個一心為他的實力不濟卻如斯勇敢的無人得知的妻子。
溫蘿心下略有幾分復雜地一嘆。
只是,屬于繆馨兒的故事早已告一段落,那段悲戚的塵封過往,也早已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逸散入虛空。
許多時候,已成定局的故事哪怕傷感遺憾,停留在原地卻也是最好的結局,即便不受任務限制,她也絕無貿然認領繆馨兒身份的心思。
那只會畫蛇添足,徒生煩惱。
溫蘿佯裝不知他心下震蕩的思緒,細而彎的長眉輕輕皺起,似是困惑似是回憶,半晌才試探著分析道“或許長恨劍指引你來尋的并非是我,而是南門星呢?”
修長指尖于長恨精致雕花劍鞘之上輕輕撫過,
顧光霽掀起眼皮,聲音如浸冰碎玉般凜冽“何出此言?”
“長恨本便是上古神器,或許對于其余天地之間頂級的秘寶,有著尋常法器和修士沒有的感知力。”
溫蘿抿了抿唇,突然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道,“師兄,想必你還不知曉南門星自元和遠去云州截殺我的緣由吧?
受捆仙索桎梏而半夢半醒之間,我隱約聽聞他提到過月圓之夜、招魂、容器等等字眼,
再加上他對他身畔那位……姑娘的身體極為看重,我猜想,他或許是想要以什么秘法強行招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