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說陸公子長得“還行”,溫蕙覺得她大哥說話真不怕閃了舌頭。要是從前她就得說兩句,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地,她居然不太好意思為陸公子說話,一直只捏著衣袖在指間搓。
說起陸公子的相貌,溫夫人沒口子地稱贊“頭一回見到男孩子家家這么斯文精致,連行禮都那么好看。這南方的孩子跟咱們家里這些傻蛋真是不一樣啊。”
溫蕙心想,陸公子何止是行禮好看,他笑起來更好看。
傻蛋們“……”
簾子打起來,楊氏走進來。大家都看向她。
楊氏麻利地說“剛過去看了,陸夫人陸公子已經安頓得差不離了。我過去送點心果子,人家已經用上了自帶的。我還瞧見那屋里都大變樣了,多了好多東西,都是人家自己帶來的……”
略講了講都看到些什么,溫家人都咋舌。
溫百戶窮苦出身,現在雖然過得不錯了,但家人從來也沒有這么精致過。便是溫夫人和楊氏,都還偶爾親自下個廚。三個兒子身邊也不過一人一個小廝,只有溫蕙“奢侈”一點,她一個人有兩個丫鬟。
“陸大人出自余杭陸家,人家是大戶人家。陸夫人和他門當戶對,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咱們沒法比,沒法比。”溫百戶感嘆說。
感嘆中帶著羨慕,又為自家能和這樣有底蘊的人家結親不勝欣喜。
直覺得這門親事一結,自家的門楣都被親家給帶高了好幾分。
陸家母子是下午抵達,因為下了雪,溫百戶帶著長子迎出去十多里親自接過來的。見面稍稍說了說話,用了些熱茶,便請母子倆稍作休息。
他們休息了,溫家人可沒有。等楊氏過來回了話,溫夫人便轟了溫蕙回房“老實待著去,別作妖。”
溫蕙嘟囔了一句什么,聽話地回房了。
溫夫人便帶著楊氏張羅晚飯的事。兩個女人忙忙碌碌,一點不敢馬虎,直到天黑,開了宴。
溫家人平時不講究,素來都是一家子一大桌。今日里安排的是男一桌,女一桌,還破天荒地中間支了扇屏風。
這一日的晚宴,溫家女人可以說是使盡渾身解數盡力地去整治了,唯恐對陸家母子招待不周。
溫家人亦以為,下午只短暫寒暄契闊,所以才沒有涉及正題,則這場晚宴,才該是陸夫人和他們談及正事的場合。
哪知道一頓飯吃下來,陸夫人講究的是食不言,多是溫夫人在嘰嘰呱呱,陸夫人若說話,則必落箸。楊氏機敏些,悄悄飯桌下扯了婆母的衣袖,溫夫人才驚覺,訕訕地,也不多說了。
及至宴罷,留了陸公子與溫家男人們繼續吃飯喝酒,溫夫人請了陸夫人到廳里喝茶敘話。
這時候陸夫人話倒多了,但說的都是些風土人情,余杭特色。又讓仆婦呈上禮單,道“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都是些家鄉土產,聊表心意。”
又談起溫百戶搭救陸大人之事,再三鄭重道謝。
溫夫人只強壓著嘴角的笑意,連連道“哪里,哪里。可別,可別。”一心等著陸夫人話鋒一轉,從救命之恩,跳到兩家聯姻。
孰料,等了一晚上,也沒等來她想聽的。
陸夫人倒是興致勃勃問了許多溫家女眷的日常。她雖然沒有點名道姓地直接問溫蕙,但大家心里都有數,說些日常,盡把溫蕙往“賢良淑德”的方向里夸。
陸夫人只含笑點頭,間或跟著溫家婆媳倆夸溫蕙一句。
就這樣,一晚上過去。
待到熄了燈躺到了床上,溫夫人惴惴“你說她怎么就不提呢?總不會是反悔了吧?”
溫大人說“不能。要真反悔了,陸大人來封信說就是了,或者干脆就不吭聲,咱不就都明白了嗎。又何須大老遠請夫人和公子跑這一趟。”
溫夫人說“也是。”
“或許就是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