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沒有表情,像一個還沒有雕刻出臉的木偶。
霍決凝視他片刻,將手中沾了血的褲子扔回到凳子上;“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他轉過身去繼續(xù)磨自己的刀。
浴桶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小安帶著大大的笑容,在浴桶里開心地瞎撲騰。
霍決無語“別搞一地水。”
“沒事,待會我擦!”
“永平哥,我跟你說,四公子以后大概不會召我了。”小安又笑嘻嘻起來,“以后,我只能跟著你混了。”
霍決問“你不怕?”
他剛從內(nèi)院出來的時候,功夫又弱,人又沒有在外行走的經(jīng)驗。然而大家都不敢輕慢他,倚仗的無非就是四公子對他的寵愛。
現(xiàn)在他失去了這份倚仗,卻一臉的不在乎。
“那不是還有你呢嗎?”小安得意地說。
“我和你一樣,不過奴仆而已,生死都是貴人一句話。”霍決淡淡地說。
“不,永平哥你和我是不一樣的。”小安扒著浴桶,“當初,馬驚了的那回,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永平哥你縱馬上來把我救下來了。你功夫那么好,那時候我扒著你的肩膀,看見四公子和他的朋友都大聲為你喝彩。四公子的眼睛可亮了……”
“你不知道,永平哥,做那事的時候,四公子的眼睛像喝了酒一樣,是渾濁的……”小安的半張臉埋進水汽里,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他從來沒用那種亮亮的眼光看過我,他只有在做正事的時候,眼睛才會那樣亮。那時候,我知道,我們都是奴仆,可你和我不一樣。”
“我只是個玩意兒,永平哥你卻是有本事的人,是有用的人。”
“我也想當有用的人,我不想當玩意兒。”
霍決用陶盆里的水沖洗刀刃,沉聲道“以后,公子不寵你了,我不會保護你,我也沒能耐保護你,但我可以教你的。但我會的,你只要想學,我都可以教你。”
小安大聲說“那就說好了!”
他在盆里撲騰得更歡了。
“……”霍決,“趕緊出來,流過血的地方趕緊上藥。”
小安赤條條出來,擦干了身體就上了床,放下了帳子。
霍決問“我?guī)湍悖俊?
小安不懼于讓霍決看到他的不堪,但這等腌臜的地方,卻怎么讓他來,忙道“不用!我自己來!以前都是自己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發(fā)出嘶嘶的抽氣聲音,顯是疼了。
他天生愛說話,抽著氣兒,還要隔著帳子跟霍決聊天“永平哥,小滿是不是又拍你馬屁了?我跟你說啊,你不許搭理他!”
霍決瞟了眼帳子,問“你跟誰都能稱兄道弟,怎么獨獨跟小滿過不去?他年紀小,他還是四公子跟前的人。你偏要跟他結梁子?”
“嘖,要不是我年紀大了放出書房了,輪得到他?”帳子里的少年說,“我就看他不順眼!我就討厭他!”
“你討厭他,是因為他就是從前的你嗎?”霍決一語道出真相。
帳子里的動靜忽然停了一瞬,然后一個腦袋鉆出來,有些惱羞成怒“才不是!”
小安氣哼哼地“總之說好啦,你不許對他好!你就我一個弟弟!”
霍決扯扯嘴角,笑著搖了搖頭。
小安的腦袋又鉆回去“永平哥,你有沒有想過以后?”
霍決說“巧了,正在想。”
“你是怎么想的?”小安撲騰著穿衣褲,“想的什么?”
霍決頓了頓,說“我想馬迎春。”
帳子忽地撩起來,小安提溜著褲腰跳了下來“我!我也在想馬迎春!”
“永平哥!馬迎春!馬迎春真是太威風了!”他激動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我從見了他的排場之后,就怎么都忘不了!永平哥!你是不是也覺得,咱們當內(nèi)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