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皮膚白皙。她穿著舒適簡單的家常衫子,妝容首飾都素凈,就和她的丈夫一樣,有種說不出來的出塵之感。
只溫蕙看著她挺直腰背脖頸,走進老夫人的正房時,竟奇異地生出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感。
她也不知道為何心中竟會有這種感覺。
貼身的丫鬟婆子跟著陸夫人進去了,還有幾個留在外面。
陸夫人對少夫人什么態(tài)度,大家都看到了。見溫蕙還站在那里,便勸說“少夫人回吧。”
溫蕙吸了口氣,問“母親在祖母這里用飯嗎?”
丫鬟道“并不呢。夫人要服侍老夫人用完飯,再回自己房里用飯。”
銀線暗暗咋舌。
溫蕙點點頭“多謝。”
丫頭屈膝“少夫人折煞奴婢了。”
溫蕙便帶著銀線和青杏往回走。
一路上,溫蕙不說話,銀線和青杏都不敢說話。
到遠遠地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溫蕙忽然站住,轉過身看著青杏,認真地問“我做錯了什么嗎?”
青杏忙屈膝“從奴婢跟著出來,未見少夫人有什么做的不對的。”
“是呀,我想了一路,也沒想出來錯在哪里。”溫蕙轉過身去。
明明,昨晚掀開蓋頭看到那個老夫人滿臉歡喜笑容。明明,今天早上還慈眉善目,給她的見面禮比婆婆給的都貴重。
分明是對她滿意的。怎么就歇了個晌午,突然就變了呢?
說生病不想見。這可是新婚第二日,認親之日。除非病得入了膏肓,誰會這么對待新嫁娘。溫蕙便是再天真也知道,這明明白白是不喜歡了。
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何。
“少夫人。”青杏跟在后面,輕聲道,“不是這條路。”
“我知道,我記得路。”溫蕙說,“只母親還要伺候祖母用飯,我一個晚輩怎可自行先去用飯。”
青杏躊躇一下,銀線已經(jīng)道“正是呢。”便跟著溫蕙往上房去。青杏便閉上嘴也跟上。
溫蕙走著,問青杏“母親一直都要服侍祖母用飯嗎?”
“奴婢是在外面采買來的,沒跟著去過余杭。只聽上房的姐姐們說,老夫人極重規(guī)矩。只要夫人在跟前,老夫人都要晨昏定省地給夫人立規(guī)矩。”
陸夫人這年紀了,兒子都中了秀才了,又身有誥命,竟然還要在老夫人跟前立規(guī)矩。
溫蕙以前一直以為,立規(guī)矩這個事,不過是為了讓新嫁娘適應一下身份的改變,是一個階段性、過渡性的事。如果遇到像她娘溫夫人這樣寬厚的婆婆,甚至就是走走過場,意思意思就得了。
溫蕙沒想到,立規(guī)矩這個事,原來可以是一輩子,哪怕你已經(jīng)生了兒子,掌著中饋,自己都被人尊稱一聲“夫人”了。
溫蕙想起來,出嫁之前,溫夫人好幾次問她“怕不怕”。
她一直覺得好笑,不知道有什么可怕。她一身功夫呢,三哥要不是膂力強,都未必能打得過她,有啥可怕呢。
可是現(xiàn)在,溫蕙走在通往上房的路上,回想起婆婆發(fā)髻簡單,脖頸挺立,走進她自己的婆婆的正房時的背影。那姿態(tài),那感覺,多么地熟悉啊,那不就是在軍堡里,準備上臺打擂時的準備姿態(tài)嗎?
溫蕙隱隱地有點明白,溫夫人為什么會問她“怕不怕”了。
喬媽媽聽稟報說溫蕙又回來了,忙起身迎出來,卻見外面只溫蕙一個人。小姑娘的臉上也沒了離開上房那時候的輕松開心模樣。
喬媽媽心中便有數(shù),忙過去問“少夫人怎地一個人回來了?”
這不是在家里,溫蕙對自己說。祖母今晨還對她那么慈祥,不也是一轉臉就翻臉了嗎。
喬媽媽現(xiàn)在雖然看起來也十分和藹慈愛,但溫蕙不敢真像在家里那樣露出委屈。她努力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