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癱了,眼見著瘦下來了。
他是從馬上摔下來,后背著地,一塊尖石頭正正地扎進(jìn)了后腰正中。明明傷不重,自腰以下卻沒了知覺。如今大小便也不能自理了。
好在兒子們孝順,專門買了兩個男仆伺候他。
人看著也還算干凈,只身上難免有味道。人也沒精神,這會兒,強(qiáng)打起精神來見了康順。
“連毅可好?”他問。
“好。”康順回答,“他如今是齊王身前得用的人。”
“那就好,他是個聰明孩子,會給自己掙出條路來的。”溫緯嘆息,又問,“你跟他是?”
康順答道“他是我們哥哥,我們都跟著他做事的。”
溫緯點(diǎn)點(diǎn)頭,問“他叫你來,是來看看我們?”
“有兩個事。”康順道,“先一個便是我代哥哥看看諸位。京里先前亂來著,我們都不知道山東出了這么大的事,到我出來前才知道。我哥哥十分不放心,只他在王爺跟前脫不開身,才叫我來替他看看。大人,我看咱家里,好像掛著孝?敢問是……?”
溫緯凹陷的眼窩里便積了淚水“是孩子們的娘,她戰(zhàn)死了,朝廷給她請了旌表。”
聽聞不是那個溫姑娘,康順心里先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道“大人節(jié)哀。那,咱家姑娘……?”
溫柏在炕邊站著,說“她嫁了。”頓了頓,又嘆道“得虧嫁得早……”
他們后來一直就慶幸,得虧月牙兒早早嫁去了江州。她若是還沒出閣,以她那性子,硬塞都塞不進(jìn)地窖里去。
娘都戰(zhàn)死了,她還能好活嗎?要么一起死,要么就跟旁的女子似的,被擄走。
想起來都后怕!虧得嫁得早!
康順搓搓膝蓋,道“能問問咱家姑娘嫁到什么人家去了嗎?”
溫柏看了眼溫緯。溫緯道“你跟連毅說,她嫁得挺好的,余杭陸家,百年的詩禮之家,書香門第。如今公公在江州做判官。我姑爺已經(jīng)有了功名,是秀才。她小日子簡簡單單,平平安安。”
簡簡單單,平平安安。
康順就心疼起他永平哥來了。
溫緯還沒說完,他盯著康順,道“你回去,告訴連毅。我們兩家,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他如今混得好,我當(dāng)叔叔的替他高興。只叫他別惦記我家妮子了。妮子已經(jīng)嫁了,再不能跟他有瓜葛了。連毅是個明白孩子,你跟他直說就是。”
康順就更心疼了。
垂著腦袋半晌,悶聲道“哥哥叫我來,還有一個事。當(dāng)初為了撈他,咱家里散了不少家財,如今京城的事定下來了,哥哥把手里的東西攏了攏,一點(diǎn)沒留,全部家底都叫我給大人送來了。”
他從懷里摸出張紙來,遞給溫緯“都在這了。”
溫緯不認(rèn)識字,溫柏直接伸手接了過去,打開看了一眼,吃驚不小“這么多?”
康順道“我哥哥把自己的家底都搬空了。”
他又道“分作兩份,一份是給家里的,一份……是單獨(dú)給姑娘的。哥哥說,當(dāng)初姑娘的嫁妝也為了他都變賣了,如今尚厚嫁,她嫁妝薄了在夫家日子怕不好過,故給她的多一些。望諸位體諒。”
溫柏道“嗐。”
只是爹還在,他現(xiàn)在雖然算是半個家主,這事還是得聽溫緯的。
溫緯還沒看單子,直接便點(diǎn)頭“告訴連毅,他還來的,溫家收下了。以后,誰都不欠誰了。”
康順其實(shí)覺得,霍決想要的并不僅僅是“不欠”。他道“那個,以后我們就不回湖廣了,跟著齊王就在京城。大人家里以后若有什么事……”
“不用。”溫緯卻直接道,“我適才說了,誰也不欠誰了。以后,叫連毅好好地活。不用管我們。我家有兒子,丫頭有丈夫。大家,都各活各的就行了。”
話到這份上,康順就再沒什么能說的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