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立刻附和“對!我們下去,走走!快點(diǎn)”
提著華麗的裙擺,她們腳步凌亂地往外沖。
“來人,來人!”
“給我們立起步幛!”
“打起我們的儀仗!”
只想著再多看斯人一眼,根本不想下面御街上人山人海,步幛立不立得起來。也不想她們今日里是為了賞進(jìn)士,根本沒有打儀仗。
凌亂的腳步聲伴著仆婦們的勸阻聲,都下樓去了。
包間里卻還剩下了一位小姐,立在窗邊,只怔怔望著陸探花的背影。
當(dāng)別人都向陸探花投擲帕子香囊的時候,她便這般一動不動。此時長長的進(jìn)士方陣已看不到紅色的身影,只有后面的深藍(lán)羅袍,她依然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婢女不安,過去扯了車小姐的衣袖“姑娘,姑娘?!?
明明手勁十分地輕,小姐卻竟被扯得一個踉蹌。虧得婢女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嚇得不輕“姑娘?姑娘?”
小姐扶著桌子,在椅子上坐下,嘴唇微動,似在呢喃。
“什么?”婢女沒聽清,“姑娘你說什么?”
“郎…獨(dú)…”小姐恍如未聞,只癡癡地,失了魂似的。
婢女沒辦法,只好把耳朵貼過去,終于聽清了。
“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既見了他,我、我如何還能嫁給旁人?”
“我,我寧菲菲,非他不嫁的!”
……
若論進(jìn)士中誰最春風(fēng)得意,自然是狀元、榜眼、探花。
狀元四十有一,已經(jīng)做了祖父;榜眼略黑略胖,不大合女兒家的審美。但這都沒有關(guān)系。男兒金榜題名,身著宮錦,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已無憾了。
他二人皆眉眼疏闊,意氣風(fēng)發(fā)。便是生得不夠好,或不夠年輕,這副模樣也為他們平添了幾分倜儻。
“嘉言實(shí)是好氣度。只太吝嗇?!睜钤澩?,笑道,“你可是探花郎,怎地竟連一笑也舍不得。須知今日許多女兒,大概要回憶著你這一笑過一生了。”
“宏才兄說笑了。”陸睿道,“我明明一直在笑。”
狀元對榜眼道“看看,他還不承認(rèn)?!?
榜眼也笑,嫌棄道“探花郎,馬頭離我遠(yuǎn)些。我明明沒這么胖,都叫你襯得顯胖了?!?
樣貌略遜,卻也是風(fēng)趣豁達(dá)的可交之人。
陸睿便真的笑了。
探花郎這一笑,玉樹瓊花一般。
果真是落入到許多人的眼里,一輩子再忘不掉了。
只陸睿忽然怔住。
胯下的馬隨著隊伍往前走,他的視線卻鎖在了一處。
“嘉言,嘉言?”狀元喚他。
陸?;剡^頭來。
“怎地了?”榜眼取笑他,“莫非真探到名花?”
陸睿只一笑“看到一雙好眼。”
狀元道“這么多人看得我眼暈,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腦袋。你竟還能看到人家的眼睛好不好?”
“我是畫者?!标戭5?,“眼力自然比旁人厲害些?!?
說完,終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雙眼睛已經(jīng)被淹沒在人群中,再找不到了。
他回過頭來。
一定是因?yàn)樘寄钏恕?
她怎么可能在這里呢。
只是一雙很像的眼睛罷了,連臉都看不到。
溫蕙沒有像貴女們那樣在酒樓的包廂中居高臨下地觀賞。
她想離得近些,霍決便安排了。
她便站在人群中,輕紗裹著頭臉。身周都是穿著便服的強(qiáng)壯番子,將她和霍決圍在中間,不使人沖撞了他們。
從陸睿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時,她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公子紅裳,艷色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