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走過去,還在比平時更用力地呼吸。她問“還有什么?”
薛無晦卻說“我暫時還不能確定,這一點之后再說。現在,有些其他事你需要知道。”
云乘月自己將旁邊的凳子拉出來,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水,試著喝了。溺水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清水沾唇時,她都本能地戰栗了一下,但她克制住本能的抗拒,一氣將水喝了下去。
總不能讓一次溺水成為心理陰影。她鼓勵自己。
而后她才說“好,你說。”
帝王放下玉碗,雙手置于膝上,抬起眼,還是那般不動聲色、略有陰郁的模樣。
在光線幽微的環境里,他這副精致卻死氣沉沉的模樣,看上去其實有點嚇人,但可能是看習慣了,也可能是不變的事物總能帶來安慰,云乘月望著他,竟有些安心。
她不禁笑了一下。
薛無晦正要開口,神情中卻多了一絲狐疑“你突然笑什么?”
“……嗯?”云乘月摸了一下唇角,正要隨口回一句看見你想笑就笑了,卻又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就臨時含混起來,“沒有,你看錯了。”
她使勁抿住嘴唇。
薛無晦又狐疑地盯了她一會兒,微微搖頭,才端正神色。
“我看了這些時間,對于水府幻境的變化也大致清楚了。”
“第一,作為試煉之地,此處的法陣失效了很多,不足以支撐完整的試煉流程。大致來說,其中部分天材地寶,比如這一節湖上藤蔓――”
他指了指桌上那節墨綠色的老藤。
“這就是真的。還有讓你找的翡藍石、蓮子,也都是真的。這些東西在千年前都不算罕見,放在這里,原本也是給試煉者的獎勵。”
“而此處的人物,幾乎都是幻影。”
云乘月神色一動“幾乎?那就是有例外。你是說……申屠侑?”
薛無晦搖搖頭,卻又若有所思“我原本以為是申屠侑。如果有誰的死靈,能同朕一般,茍延殘喘千年,那也只有少數幾人可以做到。”
他無意識又使用了“朕”這個字。云乘月暗想,這是一個彰顯身份的自稱,或許說明薛無晦在面對這些舊部時,仍難忘懷自己曾經的帝王身份。
她沒有戳破,而是感到些許不忍,便保持緘默。
薛無晦沒有察覺自己的口誤,還在凝神道“此前在浣花城時,我曾試圖招魂申屠侑,那時就察覺到一股奇異的阻力。在此處,阻力小了,卻并未完全消失。由此,我原本有九成把握,申屠侑的死靈藏身于此……”
云乘月說“但是?”
薛無晦一愣。
云乘月一本正經“通常這時候,都需要有個‘但是’。我幫你說了,你可以繼續。”
薛無晦默然片刻,壓下唇角,才若無其事道“但是,此前,你所看到的‘申屠侑’也僅僅是個幻影――直到你出發之時。”
云乘月點點桌面,有些明白“你是說……也許原本申屠侑的死靈和你之前一樣,在沉睡,沒有真正醒來,但現在,他突然醒了?”
薛無晦道“應當不錯。之前的幻境異變,也許只是年久失修的自然變異,但現在……恐怕說不好。”
“難道……我們落水,是他搞的鬼?”云乘月想起出發前申屠侑的怪異,不禁有了這個猜測。
薛無晦沒有否認。
云乘月擰眉想了想“你了解申屠侑,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能不能分析他想做什么?”
“正有此意。雖然說,無論生前是什么樣的人,死靈都會充滿怨恨與戾氣……”
薛無晦神色漠然“但唯有一點,對生前放不下的事物,死靈會變得更加執著。從這一點入手,不會有大錯。”
說到這里,兩人都默了默。說的是申屠侑,又何嘗不是薛無晦?
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