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衛薔往東去救了圣駕,還要送圣人南下回東都,因要穩定軍心,圣人要立衛錚的兒子為世子。
衛瑜就跟在衛瑾后面上了馬車,一路往東去。
路上,衛瑜聽見衛瑾說:“叔祖說了等姑母走了,我們就帶著兵去太原,才不要打蠻族,我要去長安當國公世子。”
衛瑜知道,自己要是將兄長所說之事告訴了姑母,姑母定然能處置妥當。
可她看著那張與她別無二致,只是少了顆紅痣的驕縱臉頰,心中一片暗霧漸漸升騰。
一日,他們剛剛在被廢棄的農戶家中入住,深夜,蠻人尋蹤而來放火燒屋,誰在地上的衛瑜先醒了過來,大火熊熊,她冷眼看著自己的兄長掙扎而起,她拿起了一根木棍……
聽說定遠公世子從前有個妹妹。
可惜死在了火里。
連定遠公世子都被蠻族突襲燒壞了臉。
就成了如今的衛瑾瑜。
其實在那年火中,她想的不過是“離開了北疆便再也不能讀書了”。
“肅王昨日護你,今日又為你拎著劍進了明德宮,也算是難得。”淳于行低聲說道。
齊國舅與旁人說她和父親當年去西域學胡舞,其實她本就是在長安變亂時被劫掠去了北疆的,阿父死在了北疆,蠻人將她賣到了烏護為奴,是昔年曾有一面之緣越霓裳想盡辦法救了她,北疆派到中原的魚腸,她算是最早的,早到那時候還沒有魚腸部這名字,她最初想的多半也是靠賣藝賺些錢給衛二郎當軍費。
若不是時機恰好,衛二郎也不會寫信給她。
“你下一步是想回北疆,還是……”
衛瑾瑜笑了笑,她面容生得明媚,下眼尾微微向下,看著有幾分無辜之色,任誰也想不到這般一個女子竟然是卸了人手臂眼都不眨的定遠公世子衛瑾瑜:
“不急,我在東都要做的事還沒做完,好不容易出來了,如何要輕易回去?”
說完,她掀開帳篷一角向外看去,卻正好看見了趙啟恒雙袖挽起,赤著雙腳,每走一步,地上都有個濕腳印,是從未有過的狼狽不堪之態。
衛瑾瑜心下一酸,放下了帳子。
趙啟恒突然停住腳步,看向左右,最后,他看向一旁的河道,大聲道:
“在此處下網!”
“是!”
神都苑的池里早年被放了不少珍奇魚鱉,因只供圣人用,池里蓄養出了不少大魚大鱉,一網下去拉不動是常有之事,趙啟恒每每是一陣心驚肉跳。
“抬網!”
見漁網拉不動,趙啟恒厲聲喝道,他自己親自抓了網繩往外拖,
網上的水淋漓在他身上,他將網繩背在身上往前拉,一雙手青筋暴起。
終于將網拉上來大半,一旁有人大聲道:“王爺王爺!里面都是魚!”
趙啟恒大口喘著氣,手中一松,險些被網給帶到水里去。
從明德宮出來之后他一刻不停,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日了。
看著那些體型粗大的魚,趙啟恒對身旁之人道:“讓人蒸些粟飯,捏碎了扔在池子里。”
旁人不解其意,只能照做。
看著那些被拉上來之后在案上掙扎不休的魚,趙啟恒抬手擦臉,才看見自己掌心已經磨出了血。
“這位郎君,身上有血便扎起來吧。”
趙啟恒轉頭,看見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有些眼熟,一想才想起來是昨日齊國舅帶來神都苑的舞大家。
帕子很干凈,趙啟恒接過來,隨手擦了擦手里的血,道了聲謝。
昨日還氣魄十足的肅王殿下,今日只剩落拓寡言之態。
回了帳篷中,淳于行對衛瑾瑜道:“若是一直找不到衛瑾瑜的尸身,只怕他會將自己累死。”
衛瑾瑜沉默不語。
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