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泥足深陷?!
衛(wèi)薇不再看他:“你該走了,姜老大人。”
“衛(wèi)薇,家仇已報。”姜清玄徑直走到御座前,“你看清楚,此處可還有什么是值得你流連不去的?”
“有。”衛(wèi)薇的眸光從自己外祖如雪的長須慢慢看到他的發(fā)鬢,“我不想再做圣后,我要做圣人。”
她言語輕輕。
“圣人?你走出洛陽,走出大梁看看,如今天下……”
“如今天下都要是你大外孫女的。”衛(wèi)薇掙開了他的手,“哪怕一日,我要做圣人,我要無遮無攔地坐在這個御座上,我要這世上再無人能在我前,無人能稱我后!”
二十年。
“用眼神就能殺死別人,讓別人競相向我獻媚,讓別人跪在我腳下,不因為我是誰的女人,洛陽阻我,我屠洛陽,趙梁阻我,我屠洛陽,她衛(wèi)薔來阻我,也先取了我的性命!”
她指著御座,直勾勾地問姜清玄:
“這皇座,趙曜虛偽無情,也坐得,趙啟恩昏聵可笑,也坐得,為何我不能坐?外面人世如何與我何干?我站在后面,我被踩在腳下,我看了這個御座二十年,可望不可即了二十年,憑什么我就坐不得了?!就因為這世上還有個衛(wèi)薔么?!”
“不是因為這世上有誰,是因為你不能泥足深陷!你是衛(wèi)家的阿薇!你的一生何其長,何其如珠如寶,怎會是一個御座可算值得不值得?二十年,你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這個御座?”
“我是為了報仇。”衛(wèi)薇笑著摩挲御座的扶手,“這里,便是我報仇之后應得的所償。”
二十年,姜清玄面對棋局算了千千萬萬次,一局終時,黑白終作混沌,他們祖孫倆似乎贏了。
又似乎輸了。
這世上沒有了他的小阿薇。
“外祖,你老了,一心想做閑云野鶴,又哪里還能明白我?”
衛(wèi)薇越過他,指了幾個人:“你們,將姜老大人,和他的仆從都送出宮去。”
“嘭!”
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響,似乎是有人從高處掉了下來。
掉下來的人被人五花大綁,摔了個頭破血流。
細看能發(fā)現(xiàn)這人正是一直沒出現(xiàn)的梁國太尉韓熹。
數(shù)千人兵刃出鞘,因為他們看見有人站在集賢殿的屋檐上。
“別看我。”站在屋檐上的人瘦高得像一面旗,玄色衣袍在學中隨風滾滾而動。
她似乎是笑著的。
“看看你們身后。”
金吾衛(wèi)紛紛回頭,有人的刀被嚇掉了。
不知何時,他們的身后密密麻麻站了無數(shù)人,這些人衣衫襤褸,手握刀柄,眼中都有血氣。
是一群頭發(fā)很短的——鬼怪?
帶頭之人手握魚叉:“咱們?nèi)硕啵@紫微城歸咱們了,你們要么放下兵器,要么死!”
站在屋檐上的女子輕輕一躍,手握她腰間的大刀,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像是新年里的第一只玄黑大蝶。
是了,此時除夕已過,是新的一年了。
她的刀比在韓熹頸間。
“后退。”
借著殿門前破損的燈,人們能看清這女人的頭發(fā)極短,長眉星目,唇間常笑。
有人認出了這張臉,直接撲倒在地。
女子笑了笑,一把拉起韓熹,又點了那幾個跪下的一并進了集賢殿。
“年都過完了,我是不是能接我妹妹回家了?”
衛(wèi)薇看著走進來的女人,眉頭皺起:“你的頭發(fā)……”
“利索。”女子晃了下腦袋。
“荒唐!”
“可見你也不覺得丑。”
衛(wèi)薇神色微動。
在斗嘴上這件事兒上,整個長安定遠公府,她排名只比馬好一點。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