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權回來后,聽夜九說要在柳城安頓下來后,他笑道,“此處安頓也行,不過你最好是做些小生意……”
他不過一提,夜九倒是當了真,尋思著朱權說得有理,次日便帶著夜漓走街串巷的找店面去了。
她要買一處店面就算是賒賬也行。
可她只剩下銀籽兒和少許的幾文錢了,要怎么才能安置一家店面呢?
朱權在柳城打聽了兩日離白的消息,等實在是沒消息后,才去上心夜九的事。
他這才意識到夜九是真的上了心,是真想做小生意。
這日清晨,夜九從房里出來,下客棧一樓吃早飯,叫了兩個饅頭,照樣給夜漓叫了一份魚,這個客棧沒有小魚干,她只好要了一份最便宜的魚。
朱權晚了一會兒下樓,一下來就看到夜九在啃饅頭。
他走至夜九那桌坐下,拿出十兩銀子放在夜九面前。
夜九一抬眼皮,正要問他,只聽他說道“拿去做生意,到時候連本帶利的還我。”
他心知阿夜為人,若是施舍,阿夜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所以他才開門見山說要她連本帶利的還。
“別拒絕我,若是拒絕,你就是不拿我當朋友。”男人語聲清冷,他不等她回答,叫來客棧伙計要了一份饅頭。
夜九看著朱權,心中是疑惑的,揚州四子中為數朱權最不喜和人交際,可這一路下來他對她頗有照拂……都讓她懷疑他是不是認出她來了。
她不禁驚出一頭細汗來。
朱權的話都說這么明白了,再客套就是她矯情了,她收下那十兩銀子,未再多說一句。
夜九啃完饅頭就出門了,心中一直有些微酸之感,她是害怕朱權認出她是葉九了卻又故意壓在心里不說的,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被人“可憐”著。
夜九一路走走轉轉,心中那份澀然未消,直到她想起師尊說過的話要用一份淡然心情,迎接每一個日出。
看著熙熙攘攘的街肆,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而今再憶江左,再憶揚州四子,只余滿腹悲愴。
“罷了。”她低頭一嘆,沒有什么覺得尷尬的,人生至此,又何必害怕故友的可憐呢……即便他認出我是江左葉九,也無妨了。
她開始全身心的去找街肆店面,看中稍微滿意的就會去問價格。
如此一連兩三日,白日里未曾歇息過。終于,她花了接近九兩銀子在柳城東安置了一處店面,店子不大勝在二樓有兩間能放得下床的小房,一樓后面還有個搭著的露天小灶和一口井,與后面一戶人家是一個籬笆欄之隔。
因為是柳城,九兩銀子安置這么一處店面,不算便宜也不算貴了。
夜漓將這小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輕嗤道“這是窩伙灶,比我住的山洞都小了幾倍!跟扮家家似的。”
“……”夜九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這里確實很窄。
不過她好歹有個家了。
她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夜漓身上,“委屈你了,趕明日我發達了再讓你住得好些兒。”
如果,她還有機會發達的話。
夜漓聽了她這話,竟覺鼻尖一酸。
它甚至不忍罵這女人窮酸了。
它揉了揉胖臉,蹲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夜九,問道,“不說這個了,先說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夜九幽然一嘆,“其實我也不清楚……”
“你!”夜漓又氣急,只聽夜九再嘆道。
“我只想有個家。”夜九望著這破舊的小房子,笑了。
九兩銀子買下的小店,她感謝那個老板,更感謝朱權的提議。
這么多年的漂泊,她終于有了幾分家的感覺了。
夜漓聽著心里微微有些難過,它能體會到夜九的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