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為何盯著我瞧？”

沉默了片刻后，沈君夜抬眸望向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的女人。

這一抬眼，女人的容顏盡收眼底，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嫵媚卻不帶俗氣，矜貴卻不帶孤傲，難得她如此嫵媚又矜貴的氣質(zhì)中，帶有一股平易近人的溫和。

初見，沈君夜對飛天是有幾分好感的。

“你這酒香把我引來的。”

尹飛天說著坐下了，又對客棧的伙計(jì)吆喝了一句，“伙計(jì)，同樣的酒來兩壺。”

沈君夜一怔，須臾，瞇眼望向女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女人并不愛酒。

尹飛天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她活著的時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吃丹藥，哪里有閑工夫喝酒，生前死后都沒有好好享受過酒水滋味啊……再說了，她之人生與飲酒無意，反正今日今時發(fā)生什么，等她回到那素問塔，她就會遺忘掉，這是素問保全了她的魂魄后，對她的懲罰。

“我說丫頭，現(xiàn)在是你在盯著我瞧，我該不該禮尚往來，問你為何盯著我瞧？”尹飛天笑道。

客棧的伙計(jì)端了酒來，看這女人叫了兩壺酒又什么菜都不點(diǎn)，說詫異絕對有的，他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這女子，將酒放下就走了。

女人拿起酒壺就往嘴里灌酒。

連素來淡定的夜九瞧見了，也不免側(cè)目。

這女人，真的是不知死活，即便是身體強(qiáng)壯的男子都不會這般喝酒。

果然，尹飛天灌了兩口酒之后猛地咳嗽起來，這一咳一時半會兒也沒停下，直到咳得整個人滿臉通紅，咳完了，又覺得腹腸刺痛，幾乎快暈了過去，對桌的沈君夜意識到不妥，站起來將她提起，提起茶壺，灌了她一壺水，方罷休。

尹飛天好受了些兒，趴在桌上喘氣，沈君夜放下茶壺，對客棧的伙計(jì)吆喝道“做碗素湯，再上一碟花生米。”

伙計(jì)記下后，連忙去找后廚做。

尹飛天趴在桌上，一手捂著肚子，卻是抬起頭望向沈君夜，笑道“你點(diǎn)的菜，你付錢，我可不會付賬。”她說的是實(shí)話，她出來玩，從來不帶銀子。

沈君夜一字未說，繼續(xù)吃她的菜，喝她的酒，就像對桌這女人從未出現(xiàn)過。

尹飛天趴在桌上，望著沈君夜，突然有一絲疑惑。

客棧伙計(jì)端來了沈君夜點(diǎn)的菜，瞧了她們?nèi)侨艘谎郏刈吡恕?

尹飛天到底愛面子，素湯很香，她有些餓了，卻也沒敢吃。

沈君夜吃完喝完，放下幾個銀子疙瘩，未曾停留，離去。

伙計(jì)過來收拾，這幾個銀子疙瘩完全夠買這一桌的菜了。

“客官，還要找您錢呢！”

伙計(jì)沖著沈君夜離去的背影大喊了兩聲。

明知是白費(fèi)力氣，那人不會回頭的。

伙計(jì)嘆了口氣，收下銀子疙瘩。

沈君夜走后，尹飛天望著桌上的菜，突然笑了，她開始喝湯吃花生米，小口飲酒……也開始認(rèn)真看一看這小鎮(zhèn)的風(fēng)景。

這就是尹飛天和沈君夜的初遇。

只是飛天會遺忘，她記得的只有后來叱咤風(fēng)云的夜尊而已。

所以，此后再見，素問塔內(nèi)夜九沒有關(guān)于對飛天的這段記憶的尋找，因?yàn)樗齻儺?dāng)年誰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只是一段記憶荒野里的交集罷了。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在與苻搖商拼死一戰(zhàn)后，在那斷臂飛出之后，在幻象徹底消失之后，夜九倒地，她只覺得很累，撿回了一條命是欣喜的，可撿回了一條命后，她還得想辦法面對剩下的六天考驗(yàn)，如果再如今日一般，她想，她可以考慮灰飛煙滅或許更容易一些。

夜九倒地后就呼嚕大睡，陽燭也是一樣，夜玄劍笑了笑也沉睡過去。

他們都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