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激動最擔心的不是顧家的邑戶,而是收攏的流民們。
他們曾經被迫流離故土,忍饑挨餓,冒著生命危險四處流浪,好不容易在鶻州安家,有了房,有了田,有了生活的希望,現在很有可能會被人打破,這就代表著一旦鶻州失守被攻陷,會再次成為流民,甚至于會成為胡人的馬前卒。
那樣的日子,誰也不想再去體會。
更何況,家里的青壯有進入部曲的,他們拼命要守住鶻州,護著家人,而他們這些不能上戰場的老弱病殘能干什么?
當然是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就連家里七八歲的孩子都主動去給幫忙,大活干不了,邊邊角角的小活兒他們也能幫上忙。
人心是什么?
顧清儀曾讀三國,都說劉備是哭來的江山,但是他能得到人心并不全是哭,他有自己的人格魅力也有自己的手段留住人心。
被民心擁護是什么感覺?
長在紅旗下的孩子沒機會體驗,她體驗更多的是考試成績下降父母混合雙打愛的教育,街道辦大爺大媽對未婚青年的熱心關切尤其喜愛說媒,在學校里做個班干部,學生會干部,得到學生老師的喜愛,那也不叫擁護,那是進步學生為學校貢獻力量。
直到這一刻,顧清儀站在塢堡堅固的墻壁下,正在加固塢堡的邑戶會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齊聲高呼保衛家園,保衛女郎。
就連顧逸疏都被震到了,半響無法言語。
顧清儀心口陣陣激蕩,什么叫民心所向?
她想她有點明白了。
她轉頭對上兄長的激動熱切的目光,輕輕一笑,“阿兄,你看,這就是眾人一心的力量,我們會勝利的。”
顧逸疏讀過很多書,學過很多權謀,少年熱血時也能裝紈绔被人奚落毫不在意,忍辱負重他從不怕苦。
但是今天阿妹給他上了新的一課,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一面。
作為世家的公子,生來就是被人擁護,高高在上的貴人。
邑戶們如何,他怎么會放在眼中。
低賤毫無權利只能為貴人們做奴仆的邑戶,在他們這些人眼中如螞蟻一樣毫不起眼。
從不在意,從不看重,從未放在眼中。
但是,現在他覺得不是,以前是他想錯了。
他看著阿妹問道“清清,當初你來鶻州開荒田建房屋收留流民是不是就想到今天?”
顧清儀無法具體回答自己當初的心思,想了想才說道“阿兄,我當時最多的想法就是多種田多收糧,打起仗來心不慌。”
“噗!”剛趕來的鄭桓正聽到這句沒忍住笑出聲來,對上顧家兄妹看他的眼神,忙擺擺手,“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就是剛到這里正好聽到。”
顧清儀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女郎怎么了?就算是鄭桓這樣的世家子看不起女子拋頭露面,這里是鶻州,他怎么想的沒關系。
鄭桓說了這句,神色鄭重起來,對著顧清儀施了一禮,“是我失禮,理該賠罪。我一直以為顧女郎學識出眾,尤其是對于天文方面見解獨特,沒想到對這些事務竟也是另有巧思。是我狹隘了,還請女郎莫要怪我失禮。”
鄭桓此時再看顧清儀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是一種佩服之外,將她放在同等地位的欣賞與尊重。
顧清儀……
就沒想到信陵公子還真是個君子,這氣度,一般人難有。
也是,只有這樣心思還有些純粹的人,對于科學研究才那么執著追逐。
顧清儀在這個男人為尊的時空過了這么多年,除了她家人之外,還是第一個士族郎君對她這樣尊重,那種感覺也很……有成就感?
心里自嘲一笑,在封建社會女子想要出頭太難,想要獲得別人的尊重也很不容易,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盡力活得輕松些,如今也算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