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書屋的后院里,不少人都在案旁皺眉沉思,甚少有人開始動筆。
熙川先生所出的這個題目,并不出奇,蝴蝶泉,對他們來說,正如汴梁八景對宋朝的讀書人一樣,不但都去過,先前多半也都以此為題有過詩作。
正因為大家都曾寫過,所以大家才會如此慎重,因為,已有一些詩作珠玉在前,有些博學的人便記得,如熙川先生,當初便曾寫過一首。
故今日若想拔得頭籌,所作至少要及得上熙川先生昔年那首詠蝴蝶泉的詩作的水準。
圍繞這樣常見的題材作詩不難,但要超越昔年名作的水準,那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真說起來,比在三年一度的大比中成為狀元還要難一些。
畢竟每次大比的題目都不一樣,而圍繞著蝴蝶泉,這百多年來,有多少人有過詩作?
和宋朝一樣,在大理國,詩詞并沒有進入舉試,故詩詞好壞,并不能決定大家舉試的成績,但卻是最好的成名途徑,做出一篇佳作來,舉國傳唱,乃至于上達天聽,也不是難事。
這樣有熙川先生這樣知名的前輩在,且京中稍有些名頭的同輩齊聚的場合,便正是這樣難得的一鳴驚人的好機會。
故很多人都已經把這次作詩,等同于參加舉試一般,都慎重的很——也是為難得很。
更讓他們輕松不起來的是,熙川先生在臺上,一邊講一些宋國的風物,竟然也在一邊磨墨,看來像是也有再寫一首的意思。
是了,他既然提議以此為題,多半是早有腹稿——不少以他為榜樣的學子因此對他生出了些不滿的情緒來,或許這次機會,是你為自己準備的機會,而我們,是你的墊腳石?
作為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前輩,怎能如此不厚道?
熙川先生當然沒有和一眾后輩爭風的意思,但高明順既然想以這次詩會為妹妹的書屋揚名,他便不得不做準備,這次詩會,總要有幾首能讓人傳唱的詩作才行吧。
“在汴梁,聽說過蝴蝶會的神異后,也有諸多人心生向往,”熙川先生一邊親自磨墨一邊道,“故今日如有佳作問世,甚至聞名于宋國,卻也不難,”
這話一出,下面一些人的出氣聲便又粗了幾分。
如能借此在宋國都有些名氣,那自然是千好萬好的事,但可想而知,難度自然也更大了些。
但抱著這樣的期待,已經有人開始動筆,這時,有人遞給熙川先生一張素箋,他一笑,“原來已有大作出爐,”
“蘭州居士?”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周圍的人,眾皆搖頭,看來對這個蘭州居士,大家此前都未曾聽聞過。
樓上,高瑤嘉也看向左右,大家也都在搖頭,她多少有些失望,這位既然此前都沒什么名氣,想來這次也做不出什么名篇來。
只是,蘭州,怎么聽起來總有些熟悉的感覺?
一個丫鬟自語道,“蘭州,那好像是董家的封地?”
她聽了,猛然轉過頭去。
樓下,大家聽說已經成詩的那人,是此前都未曾聽說過的蘭州居士,俱都有些輕松,看來是一個不自量力的無名之輩想搶風頭而已,呵呵。
但這時,有人發現,情形好像有些不對。
熙川先生開始只是隨意的看了幾眼,但此時卻鄭重其來,看他現在的樣子,竟然是又從頭在誦讀的架勢?
難不成,這位誰都未曾聽起過的蘭州居士,竟然寫了一首好詩不成?
不會吧!
但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熙川先生的動作,他原是一只手拿著那張素箋,現在竟然是雙手捧著,臉色也從原來的鄭重,變成了欣然。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一些人心中,已經彌漫著些不詳的氣息。
看來這一次想要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