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仵作領了東宮的差事,第二日便起了個大早,難得正正經經打扮了下自己,讓門童給捏泥人的表舅傳了話,才帶著心腹弟子坐著馬車入宮。
西苑的看守侍衛見了他倆的憑證,放他進入,穿過深廊,撞見守夜的小太監才起身,正端著凈手盆。
小太監見了他倆,笑了起來,“許仵作來了?稍等一下,奴這就來伺候。”
許仵作雖看不上這些偷懶的小太監,但也沒說什么,輕輕點了頭。
許仵作兩人一路走進偏房,便見一個桐木棺材放在屋子正中,興許是小太監害怕,將蓋子合上了。
他懶得等小太監來,自顧自在弟子伺候下凈了手,和弟子做好了一系列準備工作后,兩人合力打開了棺材。
“……師父!”
弟子直接嚇得叫了出來。
饒是許仵作沉淫官場多年,看清楚棺材中情形,也神情大變,腿一軟,差點站不穩。
弟子驚惶無比,“怎么會是空棺!師父,師父……現在怎么辦?”
許仵作臉色沉沉,忽然眼光一變,從旁拿出一根銀針,彎腰將銀針插入了棺材底部——小太監懶憊,連夜只將尸體裝進了棺材里,根本沒放被褥枕頭。
是具空棺,但棺材底部聚集了一灘水,桐木素來小塊,難得尋得到大的板材,這棺材便是由多塊板材拼接成的,防水性能不是很好,水已經沿著縫隙漏了些出來。
小弟子驚得捂住了嘴。
許仵作只是拿起銀針輕輕一聞,就已經有了定論,“是化尸水。”
小弟子這回直接腿軟了,“傳聞化尸水頃刻間就可以將尸體化為膿水……但,據說天邾國皇室之人才掌握著配方啊!師父,我們會不會死——”
“閉嘴!”
許仵作擰眉冷斥,“拿驗尸單來!”
“……是,是。”
小弟子抖著手遞上空白驗尸單,筆墨伺候。
許仵作提筆,寫下死者基本情況后,按照記憶填寫了死者的身長顱骨等數據,最后落下死者腿骨骨質疏松的字眼。落款時間是前一天。
填好后,他擦了汗。
他吩咐弟子,“阿洋,把它背熟,可以保命。記住了!化尸水的事情,我們聞所未聞。”
……
“回殿下,這化尸水奇特,似乎偏偏不溶桐木,還利用桐木中空,有人不知用什么法子在桐木中注入了化尸水,又不知用何蓋住,化尸水烈,很快融化那物什,從桐木中流入棺內,不出片刻,尸體就化為膿水。但是看膿水的腐敗程度,應是昨夜之事,許仵作和其弟子可以排除嫌疑。”
“回殿下,能接觸棺材的也就木匠張程,小太監夏天,以及抬棺材的幾個太監,還有就是西苑看守的小太監了,都已經審過了,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最近也沒有任何行為異常,沒有可疑的對象。”
“回殿下,張程棺材做好后,第一時間送到了西苑,在此途中,遇見了東宮側妃朱娘娘,她好奇黑布包著的東西,還非要打開看看,好在小太監知道輕重,堅持沒讓朱娘娘看,當晚回去幾個太監還被套了麻袋打了一頓,個個鼻青臉腫。”
元瑧的目光瞬間冷凝。
“都下去吧,此事不許聲張,否則,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