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將整了胸腔都給填滿了。
像是貪念一般的讓它在胸腔停留了片刻,才緩緩吐了出來,太陽落在海岸線上,晚霞覆蓋了整片天。
這樣的晚霞其實是很少見的。
海水從深藍變成了血紅。
身后傳來腳步聲,靴子踩在甲板上發出越有些沉悶的響聲,真想身后的腳步聲是來自她想念的那個人。
但她知道不是,也不可能。
萬沐傾的正欲回頭,肩膀上被人披了一件披風,也順勢擋住了她回頭的方向,耳邊響起略帶溫柔的聲音,關懷道:“夜里風大,海上又潮濕,圣女,可別染了風寒。”
“多謝皇上記掛,貧僧身體一向都好,倒是皇上,可還頭暈?”萬沐傾問道,她倒是沒想到孤傲雪既會暈船。
“剛開始有些不習慣,陽鈞給朕服下了暈船藥,已經好的差不多。”孤傲雪說道,與萬沐傾并肩而立,抬眸朝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海望去。
有海鳥忽而出現在黃昏的海面上,并不多,一兩只,在海面上相互追逐,嬉鬧。
“有海鳥。”孤傲雪說:“跟在業城看到的,一模一樣。”
“嗯。”萬沐傾想說,她看到了。
“要是可以做一只海鳥,其實也不錯。”孤傲雪忽而帶著幾分羨慕又憂愁的聲音說道。
“為何?”萬沐傾微側了一下頭,她透出那白紗看到了孤傲雪眼中那一絲絲并不是特別明顯的羨慕。
“天高海闊,任我飛翔,豈不快哉?”孤傲雪也側頭看了過來,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萬沐傾眼眸上。
好像,他知道,她在看他一樣。
萬沐傾回過頭,目光不知落在了那,說道:
“天在高,它飛不過雄鷹,海在大,它飛不出南海,它這一生,都只能活在這片海域上,何來快哉?”
就像南國的圣女,在別人看來,他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跟權力,被南國百姓侍奉為神,供奉,祭拜。
人人都想成為圣女那樣的人。
可他,生生世世,都被困于那一隅之地,他沒吹過海風,沒喝過海水,沒摸過海鳥,甚至,都沒走出過京城。
他知道海水之下的生靈有多美,可他沒碰過。
他見過萬里山河有多廣闊,可他沒走過。
他所看的,都不過是隔著那冰冷的珠子看到的。
他看萬里山河,看人生百態,看萬物復蘇又凋落,看日出日落,周而復始,卻從不回頭看自己一眼。
因為,沒有人問過,他過的快樂嗎?
沒有人問過,他是否覺得孤單?
“心情不好?”孤傲雪說道,也許是因為在乎一個人,便總能第一時間從那份語氣里感受出什么。
心情不好這四個字,孤傲雪還是頭一回說,一時之間,既覺得有些新鮮。
“沒有。”萬沐傾說:“海鳥有它自己的使命跟歸宿,貧僧只是覺得,皇上不用羨慕其它,皇上所擁有的一切,也在被別人所羨慕。”
孤傲雪兩手背在了身后,嘴角珉這一絲笑,說道:“沒人會羨慕皇上,因為,他們想的都是當皇上。”
“……”萬沐傾心想,孤傲雪其實活的還是挺通透的。
羨慕皇上的人,都想當皇上。
不想當皇上的人,不會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