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沉,點星河萬里。
一輪圓月照沙洲。
微風徐徐,掀起一片片沙塵暮靄,將遠處的風景朦朧在了月色之下,眼眸之中,星河之上。
連綿起伏的沙丘像是一座座“山峰”,只不過,這里的“山峰”能夠隨時變化,明天醒來,它就形成了另一種樣子。
風很干,攜帶著細小的沙子拂過所有的縫隙,衣服上,帽子上,鞋子里,帳篷里,不管捂的多嚴實,都能倒出沙子來。
晚上黃沙之地還算溫柔,風雖干,卻涼。
不像白日,太陽炙熱把黃沙里的東西架起來烤,風帶著悶熱吹在人身上,不僅沒有涼意,反而更熱了。
南宮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水囊,里面沒水了,沒辦法,在這里,總覺得渴,非常渴。
她舔了舔略干的嘴唇,卻又懶的動身去拿水。
眼前就像是從天而降了一個水囊,水囊外面還在滴水,冰涼的水滴落在了她的手上,真舒服。
“及時雨啊。”南宮云看了一眼送水的人,伸手拿了過來,笑道。
江天龍將她空空的水囊扔給了旁邊的將士,讓他去前面的水井里打滿。
他附身坐了下來,靠在了身后的一個斷裂的一排墻磚上,這里以前有個村莊,村莊已經落敗的不成樣子。
唯有這口井依舊在這里,只不過井里的水并非時時刻刻有,只有剛剛入春的這個時節,地下河的水流豐富,這口井才會從地下溢出水來。
走到這里,也算是穿過黃沙之地的一半了。
可,還有一半啊。
“要不要跟我這個‘及時雨’說說?”江天龍就坐在南宮云的旁邊,用著話家常的語氣問道。
南宮云輕笑了一聲,冰涼的水入過喉嚨,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潤,她連喝了好幾口水,才覺得全身的細胞得到了“拯救”似的。
“我在想……”南宮云側頭看了江天龍一眼:“孤傲雪。”
“嗯?”江天龍大抵是沒想到我在想三個字后面,綴的會是孤傲雪三個字,他舌頭抵了一下左臉頰,不知為何,心情有點愉悅,說道:“所以,寧辰羽在你這里是失寵了嗎?”
南宮云笑出了聲:“為什么這么說?”
江天龍指了指天上的圓月,說道:“月寄相思,你在這賞了這么久的月,難道不是在想想念的人?”
江天龍其實很少這般像個少年一樣愛開玩笑,從小,他就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南宮云指了指胸口:“他在這。”
又指了指腦袋:“他在這。”
“哦……”江天龍拖長著尾音,睜著他那雙異瞳,看似漫不經心又別有用心的問道:“那我在哪?”
南宮云抬了抬手,又抬了抬腳,道:“在這。”
江天龍懂了,寧辰羽是心尖的人,孤傲雪是腦袋里的人,他是她的手腳。
他是愛人,他是敵人,他是親人。
“你見過這個東西嗎?”南宮云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江天龍看。
紙上畫著一只手,手腕上畫著黑色的符文纏繞著手腕一圈,給人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
“沒見過,這是什么?”江天龍問道。
“孤傲雪手腕上有這個東西。是孤承天紋上去的。”南宮云說。
希望說的話,讓她突兀的想起了孤傲雪手腕上的那個黑色紋咒。
孤承天是個事事都會為自己留后路的人,在他的計劃里,他從來都是做兩手準備,甚至更多。
他對神水的事這么勢在必得,又為何還要在此之前,讓萬沐金回到暗莊,讓她繼續潛伏在她身邊的計劃呢?
孤承天肯定不是為了讓萬沐金潛伏在她身邊殺了她。
因為孤承天不可能會讓她活著出仙山。
她死,萬沐金這棋子顯然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