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那么久遠的事情。那是上一輩的恩怨，和你我沒有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李姜泰笑著，“李家的天下，怎么可能改姓金呢？”

金皓陸盯著桌上的三杯茶，趁不注意，把三杯悉數(shù)吞了下去。

李姜泰微微皺眉，看著口吐黑血倒地不起的金皓陸，眼神驚訝。

“孩子！孩子！”陛下顫抖著手，站不起身來，只能將手遞給金皓陸。

金皓陸斷斷續(xù)續(xù)地，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我們家的債由我去還，父親，兒臣不孝！”

說完，金皓陸便失了氣息。

“金皓陸！你給寡人醒過來，寡人不允許你這樣離開我！你個傻孩子，為什么要為了保住我這把老骨頭而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看著陛下抱著金皓陸痛苦流涕的樣子，李姜泰仿佛回到三十年前，那場朝變的血雨腥風，刮遍了每一個李氏子孫的府邸。難以忘記手無任何權(quán)力的父親母親，在流血的刀刃面前的恐懼和顫抖。當時，若不是當今的陛下，在李姜泰的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淋著雨，寧死不讓那些叛軍奪走李姜泰一家人的性命，恐怕今天，他李姜泰，已經(jīng)是尸骨無存。就像他所有的兄弟和姐妹一樣，成為別人走上榮華富貴的墊腳石。

“陛下，看在您兒子的份上，”李姜泰話音未落，陛下已經(jīng)一頭撞到了柱子上，鮮血直流。李姜泰看著倒地的兩個人，卻笑不出來。只一揮手，身后上來幾個人，把父子二人抬出去了。

李姜泰走出議事殿，天上開始打雷了，但只是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這不是什么好天氣的征兆。幾個人把父子二人抬出去的時候，李姜泰瞥了一眼，陛下的手微微在抖動。

戌時三刻，一切都結(jié)束了。李姜泰閉上眼，從未有過這般輕松的感覺。明天的戌時三刻來臨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萬人之上的尊位，至少，自己的一雙兒女，和那個整日吃齋念佛的夫人，都不用再擔心權(quán)力的紛爭。因為最大的權(quán)力，我，已經(jīng)拿到手了。

遠處剛剛趕到的千機，看到從議事殿里抬出來的太子和陛下，不敢出大氣，躲在墻后，雙眼紅腫，驚愕，憤怒，愧疚。

雨開始大了，千機看到宮里有很多人還在處處搜捕，心里猜到，他們在找泉子。視線一轉(zhuǎn)，千機看到了幾把鎖，眉間緊皺，將鎖抱在懷里，一路狂奔到點心局。提走了一小籠饅頭，手還流著血，胡亂包裹起來的白布被血浸透，千機趕到了太醫(yī)院，透過其它宮苑里的光，看著面前藥房的門。

雨撒落下來，和千機和眼淚混為一流，蒼白的面色，掩蓋住心里太多的悲傷和不舍。

金皓陸，金大鋼，金達勝，陛下……

這是一場浩劫，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而這一切，都是丞相大人，主宰的。

可恨的是，我是他的兒子。

充滿血絲的眼里，是無可奈何的眼淚。告訴李秋雨不要哭要鎮(zhèn)定地救人的千機，此刻卻不敢走進這藥房。千機拿出懷里的鎖，把門扣住，繞到房后，看到半開的窗子里面，泉子沉沉地睡著，面朝窗外，是他來的方向。千機輕輕地把籠屜放在泉子身旁，關(guān)上了窗子，立刻上了鎖。

窗外，看著里面燭光投射出的泉子熟睡的樣子，千機心如刀絞，趁著夜色，趁著大雨，千機狂奔出太醫(yī)院，騎上馬一路趕回丞相府。

丞相府，夫人手里拿著佛珠，著急地前后踱步，千機剛一進門，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綁拴住跪在正堂的李秋雨。李秋雨淚眼汪汪，沖著千機搖頭，千機知道，金達勝，即使沒有死，也免不了刑獄之災(zāi)了。

看到千機失魂落魄地回來，夫人擔心地握住他的手，心疼地看著他血淋淋的手，“孩子，你這是到哪里去了?”

千機沒有說話，身后傳來腳步聲。

“他還能去哪。”李姜泰脫下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