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隱約不太自然的笑肌部位卻帶著一點點因為緊張慎重而引起的緊繃,總是翹起的唇角也抿了起來,讓她自然粉紅的唇色壓出一條交合的紅線。
稍稍試了片刻后,約莫是找回了手感。
她的眉眼舒展起來了,唇角重新翹起來,粉潤的唇間皓白整潔的牙齒隱約露出,自信的笑容暈蕩開真正的愜意與享受。
自手臂到手腕及至指尖,推、拉、轉、提,無論是神態、動作還是音樂,都舒暢圓潤起來,到后面甚至還添加進了強烈的個人特色。
此時的柳觀月,與平時全然不同。
平時的她,哪怕總是做事干練積極,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可從眼神里透露出的疲倦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仿佛有一座沉重的大山,時時刻刻都壓在她身上,讓她不得不負重前行,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
讓人懷疑她下一步,是不是就再也提不起腳來,或者下一步,提起的腳再也無法穩穩地落下去。
現在的她,周圍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可只有她光芒畢露,仿佛在發光,身上透露出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
燕行看得入了神,從未有過的忽視了周遭的一切。
有的人被音樂掌控,有的人,卻是在真正的掌控著音樂。
這種能力,并非完全取決于技巧的高超與否。
普通人欣賞不來高雅的音樂,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但是對音樂中蘊含傳達的感情卻有著同樣敏感的共鳴。
演奏的人振奮喜悅,這份心情也感染到了傾聽的人群。
現在的人,已經不再局限于物質生活,哪怕是拮據的人,也向往著精神生活的滿足。
如此讓人一聽就心情舒暢喜悅的音樂,幾乎沒有人會拒絕付出一點點金錢。
一個小時不算久,至少在燕行的感知里,這一個小時結束得過快,比他內心穩定擺動了近百年的心鐘快了不少。
小提琴的主人掐著時間過來要回了自己的東西,想要趁著被柳觀月吸引來的人群還沒散開前自己露一手,也掙多點錢。
可惜因為過于急切,也可能是因為剛才點音樂實在快樂活潑,陡然一換,讓人竟生出刺耳的不適感。
柳觀月調皮地沖燕行擠眉弄眼,然后拉著他游魚般靈活地鉆出了人群,一路帶風狂奔。
直到離開了那條街,柳觀月才找了個河邊的木椅坐下,拿回手機查看起剛才的進賬。
“哇,收入真的不錯!看來姐姐我是寶刀未老啊,嘿!”
柳觀月捧著手機笑瞇瞇的,像只偷腥成功的貓。
燕行不自覺跟著笑起來,不再脊背挺直,而是學著她那樣放松地將背輕輕貼靠到木椅上。
柳觀月又嘆氣“可惜這不能當個穩定的兼職,要不然每天擠出一個小時來賣藝,一個月又能多一筆收入了。”
其實在同齡人里,柳觀月一個月的收入并不算低。
公司是大公司,每周五天的加班她都沒落下過,一個月連同各種補貼獎金,她能稅后拿兩萬多,加上年終的話,一年也是三十萬年收入的高收入人群了。
加上周末兩天在西餐廳三個小時的鋼琴演奏兼職,因為她證件齊全且星級不算低,一晚上能拿六百,偶爾有小費收入。
除開兩姐弟一年的各種生活學習開銷,還能再剩余兩三萬。
然而掙得多還是少,都是要跟必須支出的金額有對比才算數。
每個月都要固定打款兩到三萬,可以說他們家每個月都在入不敷出的邊緣徘徊。
赤貧線就是他們最親密的朋友,始終緊追不舍。
拿到錢就習慣性想要節儉存下的柳觀月回過神來,氣得拍了拍自己拿手機的右手,“你呀你,犯病了不是!”
燕行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看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