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之內。
前者向后者作揖說道“相邦,難道,就在這里等著他嗎?”
聞聲,呂不韋頷首道“一旦進城,城里的那些官員,便少不了來叨擾,老夫年紀大了,喜歡安靜。算算時間,冠軍侯此刻應該也快出城了,這條官道,乃是返回咸陽的必經之路,耐心等等,他會出現的。”
他突然來此,居然是為了等待嬴淵!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一路而來時,鄭貨心中便感到疑惑,思慮再三,他才開口詢問道“敢問相邦,為何不在咸陽等他?您想見他一面,還要親自來此,舟車勞頓,您的身體”
說到這里,他欲言又止。
呂不韋從懷中拿出一張面餅,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邊吃邊道“在咸陽城,老夫是大秦的相邦。但是在這里,老夫只是一個山野村夫,閑云野鶴罷了。”
鄭貨舌撟不下,暗自皺了皺眉頭,心想“莫非相邦是有辭世之意?”
他在相府多年,得罪的權貴很多,倘若呂不韋真有卸任一國相邦的念頭,那么,他就必須早做出路。
心懷忐忑的站在他的身旁,不在開口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靜靜矗立著。
涼亭外是一片曠地,那里正有著十余名侍衛,保護著呂不韋。
他專心致志的吃著那張已經略微堅硬的大餅,心中并無絲毫嫌棄,遠遠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位農夫在農忙休息時,為了節省時間,隨意湊合兩口用來填饑的模樣。
很難想象,身居高位,從不缺錢的大秦相邦,居然也有如此親民的一幕。
更為難得的是,跟隨呂不韋身邊多年的鄭貨,見到眼前的情景,一點兒不覺得奇怪,反倒是習以為常。
可見,他并不是第一次吃這種粗糧了。
等將那張大餅完全咽腹后,他看向鄭貨,笑道“你可知,老夫忙碌了大半輩子,所求為何嗎?”
鄭貨雙眉緊蹙,略做思考,試探性回答道“是為了能夠流芳百世?”
呂不韋呵呵大笑,似是想到什么事情,猶豫再三,終是決定開口說道“你啊,比你兄長鄭義要差遠了。這些年來,你們兄弟二人追隨老夫,可謂勞苦功高,但是,你兄長平日為人低調,而你卻自持身在相府之中,行事可謂囂張跋扈至極,進而得罪不少權貴。
這些事情,我本不愿與你多說,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老夫有預感,近期將有大事發生,你就不要在跟著老夫了,否則,老夫擔心,將來失權后,會無法照料你,屆時,你必有災禍引身。”
鄭貨面如土色,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呼吸也變得急促,顯然是被他的話嚇到了。
看著他的臉色,呂不韋唉聲嘆氣的搖了搖頭,“你有一些小聰明,但是不堪大用,這些年來,將你留在身邊,是因為老夫初來咸陽的時候,你保護過先王。
老夫給你一筆銀子,去齊國吧,隱姓埋名,永遠都不要再回咸陽了。按照老夫所言去做,沒準,你還能安享晚年,不然的話”
說到這里,他緩緩閉上雙眼。
鄭貨臉色頓時煞白,雙膝跪地,來到呂不韋身前,不停磕頭道“相邦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方才即使害怕,但心中稍微還是有些鎮靜的。
但是現在膽顫心驚的情緒,已經徹底將他最后一絲鎮靜給消滅了。
“老夫這就是在給你謀生路!”
呂不韋睜開雙眼,怒目圓睜,恨鐵不成鋼,“老夫會給你一些金銀珠寶,將其帶到齊國,娶個婆姨,好好活著,給自己留個子嗣,省著點使錢,完全夠你們三代人所用的了。”
“我我兄長他”
鄭貨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來,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一樣。
呂不韋反倒是心平氣和下來,“事后我會跟鄭義說,是你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