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嬴政于秦川宮宴請駟車庶長贏傒與大司馬嬴淵。
李斯陪同赴宴。
此番宴會,一是為安撫宗親躁動情緒。
畢竟,宗室子弟為他可以親政而拋頭顱灑熱血,最后卻被外戚壓了一頭。
這怎能讓眾人信服?
而贏傒作為他的叔父,乃是宗室領袖,想要妥善安撫宗親,非他出面不可。
贏傒也是憋了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
咸陽政變那一夜,他英勇殺敵,身負重傷,可是羋啟那時在哪?
為顧全己身,并沒有參與大戰,何以最終拜相?
雖說叛將樊於期乃是他親手所殺,可是畢竟心有不甘,殺多少人都不足以平息內心的那份委屈。
嬴淵了解所有的過程,可是他一直在冷眼旁觀,并未插手。
他首先是王的臣子,其次,才是宗親。
整座宮殿內,只有贏傒、嬴淵、李斯還有秦王。
后者趁此機會,將這件事情挑明了說,“叔父,寡人心中知你有委屈,可是,叔父想過沒有,宗親子弟良莠不齊,素來眼高手低,魯莽行事,倘若由他們治國理政,當真可行?”
聞聲,贏傒不滿道“既然王上瞧不起我們嬴姓之人,何須還讓我嬴姓子弟白白流血犧牲?”
“叔父!”
嬴政狀若為難道“侄兒并非這個意思!贏姓宗親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寡人都看在眼里,可是朝堂兇險,他們當真能夠擔當理國大任?既不能,為何不可富貴一生?
外戚參政,多少年來,可有善終者?寡人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宗親子弟沒有死在戰場之上,卻死在了朝堂之上的暗箭之中!
讓他們做個富家子弟,一生無憂無慮,豐衣足食,待到國家危難之際,在挺身而出,豈不美哉?寡人養著他們!秦國養著他們!
他們無需向那些外戚與外客一樣,時刻要提防冷箭,就能獲得常人難以獲得的富貴,這還不知足?”
聽到他這番肺腑之言,贏傒才算是明白。
不過,這在嬴淵眼里看來,實屬忽悠。
“叔父,關于那些宗親子弟的安撫,還需要你親自出面。”嬴政趁勢繼續說道。
贏傒思慮片刻,作揖道“還望王上放心,有臣在,那些宗親子弟,亂不了。”
得到一個心滿意足的答案,嬴政才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而問向嬴淵,“關于趙高舉兵三十萬伐秦一事,你怎么看?”
嬴淵聞聲一愣。
他不知為何王上要突然以這樣的方式來詢問自己。
不應該直接讓自己領兵嗎?
卻來問自己如何看?
嬴淵皺了皺眉頭,還是決定直言道“函谷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只需十五萬精兵駐防,備好糧草補給,自無憂也。”
“依大司馬之見,此番防御趙國入侵,該派誰人為將?”李斯插嘴問道。
嬴淵眉頭皺得更緊。
在這種時候插嘴,顯然是受了王上的用意。
莫非此番出征,不打算派我前去了?
想了片刻,試探性說道“回王上,臣弟認為,有三人比較合適,嬴淵、蒙恬、李信。”
他將自己的名字也加入其中,就是要告訴嬴政自己的想法。
可是到最后,卻換來的是這樣的一個回應,“看來冠軍侯和寡人想的一樣,是時候該到了培養年輕將領的時刻了。
寡人認為,此番出征抵御趙國入侵,派桓齮為主將,李信為副將更為妥當,不知冠軍侯意下如何?”
“王上既已決定,臣弟當無二話。”嬴淵鄭重作揖。
他決定的事情,除非真有危及國本之事,否則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反對。
嬴政點了點頭,“好,本來點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