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丞先微微一怔，那一瞬竟然有些琢磨不來，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跟他開完笑呢？不耐煩的回了句：“你小子開什么玩笑？你有沒有常識，那時不可再生的東西！但是現在的醫療條件，完全可以給他裝一個舒適一點的假肢。”

話音剛落，藥丞先就反應過來了，蘇瑾衍真正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他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喊著藥九兒的名字，就在他剛剛醒過來那天晚上，睜開眼睛喊的第一個字還是：“曼曼……”

可是從那天晚上之后，蘇瑾衍就明確告訴了身邊的所有人，他不想見到藥九兒，他不想見她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為什么，就在剛剛的對話中，藥丞先就摸到了一絲門路，他擰了擰眉心問道：“你是……再害怕？”

蘇瑾衍眸子動了一下：“怕？……怕什么？”

藥丞先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心思挺忐忑的，“你知道霍清風救了你，自己斷了腿，所以你怕藥九兒來找你麻煩，你怕她問你，為什么斷了腿的那個人不是你。所以，你不見她，你怕見她。”

蘇瑾衍沉默了，面對藥丞先一針見血的分析，他即便是想偽裝，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駁，確實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當從蘇瑾賢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瑾衍腦子里就生出一個念頭來，他真的不想要這茍延殘喘的一口氣。

如果他死了，死在與蘇瑾岫同歸于盡的路上，那么他會永遠活在藥九兒的心里，她至少會記得他。蘇瑾衍覺得自己死的還有些意義。

或者，他還活著，想這幅慘樣子，那就更好了。

說不定藥九兒會同情他，會心疼，會關心，他還能找到一個跟她回到過去的契機，那時老天眷顧。

可是他所有的設想中，都沒有把霍清風這半路殺出來的變量算進去。

他的出現，對蘇瑾衍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霍清風不但救了他，還把自己搞慘了，這讓藥九兒怎么想？

藥九兒會恨他！

如果說，霍清風斷了的腿不是為了救他，這也好，甚至還能當成一個劣勢，遭到蘇瑾衍的打擊。

可是，當霍清風斷腿是為了救蘇瑾衍，即便蘇瑾衍再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在他的心里，還是覺得自己欠霍清風一條命。

即使是一條他自己都不想要的命！

有時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蘇瑾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藥丞先當道士當得久了，這張嘴就跟開過光一樣，不起卦也能一句就說到人的心坎里。

不過，對于這個答案來說，藥丞先還是挺驚訝的，在他心里蘇瑾衍應該是不怎么有良心的人，即便是還有那么點兒良心，可能都已經在藥九兒身上用光了，倒是真沒想到他還能分出來一點兒給別人。

他竟然越來越喜歡這個臭小子了。藥丞先一轉身，又開始處理起蘇瑾衍的傷口來。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學醫很久了，但是你知道吧，云臺山是個風景秀麗人杰地靈的地方，風水極好，你說哪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過的是一日三餐，盼的是春秋冬夏，這一年到頭來，風調雨順，闔家歡愉，哪來的什么煩惱啊？人吶，不生煩惱就不生病！”

說到這藥丞先還有些失落：“所以我在云臺寺待了那么久，真正給你治過的病，也無非是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你算是我接手的第一個疑難雜癥，怎么說也算是考驗技術的病例，治好了你，我覺得我這幾年醫術就沒白學，如果你實在找不到什么人生目標，至少活下來，就當報答我在你需要時間的時候，給你從閻羅王哪里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吧！”

蘇瑾衍不說話，藥丞先就自顧自的說。

那邊的氣氛太壓抑了，藥無疾跟霍清莉時不時就要因為各自護短吵上兩句，霍家小少爺又是個沉默寡言把一切都裝在心里的人，藥九兒就更別提了。她比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