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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鄭總經理和副總經理一起到廣告部來過一次,據說在這里呆了一個多小時。他來的時候卓爾恰好外出辦事了,不知道他都問了些什么,別人都對他說了些什么。卓爾只是聽說,鄭總一直耷拉著臉對廣告部的工作很不滿意。
二
偶然間,卓爾會想起在中糧廣場的珠寶柜臺上,第一次向她介紹翡翠,提到翡翠鳥的那位白發老頭兒。
好幾次,午休或是閑空的時候,卓爾在公司的樓里轉悠,朝那些開著門的辦公室東張西望,心里希望能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洗手間門口,碰巧遇上那位老人。但是卓爾一次次坐著電梯上上下下,除了九層是個陳列館嚴加封鎖不得入內,她像一個幽靈般逛遍了整棟小樓,卻始終沒有見到他,就連個影子也沒有閃過。
卓爾只見到每一層樓的空白墻壁上,都懸掛著一幅幅方形的漢字。每個單字都被寫成像一臺三十五英寸的電視大小,白底黑字,遠遠看去,走廊過道變成了錯雜著一棟棟白墻黑瓦的微縮江南民居街巷,樓里不見珠寶的脂粉氣,卻像一座莊重清雅的中國古代藝術博物館。
“瑭”、“瓔”、“璋”、“璜”、“璦”、“壤”、“珙”……
卓爾一路默念過去,好幾次卡了殼,不知那個字該發什么音。
那個老頭兒仍是無影無蹤,隱身人一般,躲在那些斜玉旁的漢字背后。
卓爾終是忍不住,有一次問齊經理,那個曾經在中糧給你們公司做口頭廣告或者說產品宣傳的資深翡翠專家究竟是誰?他在哪里?為什么看不見他?
卓爾還把那老頭的模樣,如此這般地詳細描繪了一番,包括說話的口音。
齊經理聽得一頭霧水,茫然搖頭說從來沒聽說也沒見過這么一個人。
那天中午卓爾沒吃飯,心里憋悶失望得有點想哭。倒好像她是為了那個老頭兒才到“天琛”公司來似的。閉上眼,她就能看見他小心地捏著那只翡玉手鐲,為她講述著翡翠鳥——那神采飛揚的樣子。那么,他也許是一只專門飛來給她講故事的白頭翁。講完了翡翠鳥的傳說之后,他就無聲無息地飛走了。
三
陶桃從鄭達磊口中得知卓爾去了“天琛”公司的消息后,立即給老喬打電話證實了這事的前因后果。那時候,卓爾已經在“天琛”上了兩個星期班了。
陶桃氣急敗壞地給卓爾打手機,質問卓爾為什么不跟她說實話。陶桃真的想不明白,她三天兩頭跟卓爾通電話,卓爾怎么能把去南極的事瞞得這么滴水不漏。
卓爾說我不敢嘛,怕你說我啊。再說,我也不能總給你添麻煩呀。
卓爾的聲音從電話里可憐巴巴地傳過來,陶桃立即心軟了。
她嘆了口氣,說卓爾,你就作吧你。看看,那一份好好的工作,又丟了。
卓爾說不是丟,是放棄。
好好好,就算是放棄。陶桃不想同她抬杠。該你走運,進了“天琛”公司,以后再有什么難處,我會替你兜著的,知道不?
聽陶桃的口吻,就好像她能當“天琛”的一半家似的。
陶桃又說明天是周末,咱們一塊兒過啊?鄭達磊正好不在,我閑得慌。
卓爾想,反正危險期已過,現在和陶桃見面就坦然了。便痛快地答應陶桃,下了班就去接她,一塊兒吃晚飯。
陶桃一鉆進卓爾的車里,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嗆得卓爾打了一個噴嚏。
卓爾說又換牌子啦?
陶桃回答我挑香水,跟你換老板的頻率差不多吧。
卓爾說你還不明白么,我其實不是換老板,是換自己,拿自己以舊換新。
陶桃甩了甩頭發,說拉倒吧。你可別再換了,越換越貶值了。這回進了天琛,我看你倒是因禍得福,這家公司效益不錯,它的資產內情我全知道,你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