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根生說“對,跟蹤采訪三天,寫三篇采訪紀實交給我審查!”
古大為想了想,突然問“古主任,那我得弄清楚我的好處在哪里?”
古根生說“這還用問?你的好處大了去了,受到了教育,提高了認識!”
古大為看看石亞南,又看看古根生,“不過,我還得咨詢一下除了這種虛的好處,就沒啥實際的好處嗎?比如采訪費,紅包啥的?我上海震東哥在報社當記者,出去采訪都有紅包,春節前我跟著他去玩了一次,也白拿了二百哩!”
古根生桌子一拍,“你他媽真夠混賬的!還指望小婉、小鵬給你發紅包嗎?”
古大為根本不怕,“我沒說讓他們發紅包,但你們就不發嗎?我白忙啊!”
石亞南打起了圓場,“好,紅包就由媽來發,一天五十,總可以了吧?”
古大為嘴一咧,“可以啥?起碼一天一百,三天三百,先預付一半吧!”
石亞南真是可愛的慈母,竟然就同意了小混蛋一天一百元的開價,當真預付了一百五十元的紅包定金,氣得古根生不知說啥才好。古大為一離去,古根生馬上沖著石亞南發火,“還說爺爺奶奶寵他呢,你當媽的不寵他?這事我不管了!”
石亞南說“老古,你哪能不管?他這三百元紅包不是這么好拿的!明天早上四點半,你就把他給我從床上揪起來,我讓小婉、小鵬在報社門口等著他!”
次日早上四點半,古根生當真把古大為的被子掀了,小混蛋賴在床上死活不想起,說是情愿退還定金。古根生不答應,硬把他折騰起來,看著他上了通往《文山日報》社的三十五路公共汽車。這時天色還一片漆黑,早班車上空無一人。
這么一折騰,古根生也睡不成了,便沿著三十五路線跑步鍛煉身體,跑了整六站。到報社門口六點鐘不到,天仍沒亮,報紙批發點卻是一片熱鬧,不少報販正忙著把批來的報紙往三輪車上搬。古根生擦著汗,踱著步,逐一看過去,沒在報販中見到古大為和小婉、小鵬的影子,心想,也許他們已經批過報紙走了。
往回跑時,意外地碰上了他們,是在大觀橋上碰到的,那情形不是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小婉一頭大汗,吃力地踏三輪車,小鵬在身后推車,高高胖胖的古大為卻坐在車上進行著所謂的“采訪”!古根生正要沖過去,把古大為從車上揪下來,古大為自己卻先下了車,還幫著推起了車,古根生這才沒有過去干預。
當天下午,古大為的第一篇采訪稿出籠了,對早上的送報過程中發生的事作了一番描述,雖說錯別字不少,語句倒還通順。古根生看了稿子才知道,古大為雖說曾坐在車上進行過“采訪”,也幫著踏過車。因為不熟練,車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桿上,把車撞壞了,硬賠了姐弟倆五十塊錢的修車費,把一天的紅包收入搭進去一半。這小子本質看來不錯,挺有同情心的。在文章中,這位“記者”同志發出了感慨,“看看小婉、小鵬他們的艱難生活,我們難道還不該慚愧嗎?”
看到這里時,古根生挺欣慰,心想,小混蛋也知道慚愧了!不料,接下來的文字又不對了,“試問今日之文山為何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市委書記石亞南同志應該承擔什么責任?如果小婉、小鵬是你的孩子,你能看著他們這樣下去嗎?”
古根生把文章給石亞南看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嘿,我們好像弄巧成拙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石書記,兒子的這個責問你該怎么回答啊?”
石亞南笑道“你別譏諷我,就算砸了腳我也欣慰!這責問不是沒道理,說明古大為已經受到了觸動!”又說,“老古,我目前是受他責問的人,不好和他多說啥,你去和他說,就說正是因為要消除這種貧困現象,他媽這些年才顧不上管他!但我們把他送到了上海,各方面條件好得很嘛,去引導他好好慚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