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
時間過得很快,朝鮮戰爭已經接近了尾聲,志愿軍的高層已經和美國人談判了。談判并不意味著戰爭的結束,時常是這邊談一談,那邊又打起來。但打是為了談,談又是為了停火。
已經有些參戰的部隊陸續地回國了,戰爭的態勢已經很清晰了。后方的部隊便相繼著撤回到了國內,雖然仍在打,戰火和硝煙已遠沒有以往那么濃烈了。
兒子劉留一天天地在長大。劉克豪告訴兒子,媽媽就要回來了。
兒子聽了他的話,就每天守在門口張望著,嘴里還一遍遍地念叨著:媽媽,怎么還不回來呀?這么說完了,人卻并不離開,努力地踮起腳,向遠處望。他希望在自己的視線里,能看到媽媽。媽媽的模樣在他的印象里是模糊的,只是客廳里擺著的那一張照片。
每看到路過面前、穿著制服的女軍人時,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喊一聲:媽媽。
那些女軍人聽到他這樣喊自己,就沖孩子溫柔地笑一笑,有的還會過來,愛撫地摸摸他的頭。他又試探著叫了一聲“媽媽”,女軍人朝他揮揮手,走了。孩子終于明白,她不是自己的媽媽。接下來,他就更加奮力地踮起腳,使勁向遠處望去。
兒子沒有張望到媽媽回來,卻迎來了民政局長。
那是個星期天,劉克豪在家休息。他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劉留又站在門口去望媽媽。
他一邊向外望,一邊和劉克豪說著話。
爸,媽媽回家走到哪兒了?
快到鴨綠江了。
江是河嗎?
不,江是江,河是河,江比河要寬得多。
兒子忽然有些擔心地問:媽媽不會掉水里吧?
不會。媽媽會騎馬,她騎馬過江。
就在這時,民政局長出現在了兒子的視線里,兒子就喊:爸,有人來了。
民政局長彎下腰,一把把劉留抱了起來。
劉克豪對老營長的突然造訪感到詫異,他一邊擦手,一邊站了起來。他拉著老營長進屋,老營長卻停下腳步,望著盆里的衣服說:洗了這么多?
劉克豪笑笑:都攢了一個星期了,老營長屋里坐。今天我下廚,中午咱倆喝兩杯。
老營長搖了搖頭,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劉克豪見老營長有事對自己要說,就拍拍兒子的頭:劉留,去門口等媽媽去。
兒子答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老營長盯著劉克豪,眼睛里就多了層水氣。劉克豪意識到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忙說:老營長,有話就直說。
老營長就把隨身帶來的挎包打開了。他帶來了一封血染的信,老營長拿信的手有些抖。
劉克豪接過了那封被血水浸染的信。這是妻子的信,或者可以說是遺書。
妻子在信里說:
克豪、兒子,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犧牲了。我是個軍人,犧牲是正常的,千萬別為我難過。
克豪,雖然咱們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我感到很幸福。在朝鮮的日日夜夜里,我一有時間就會想起你和兒子。從我們參加革命那一天起,就盼望著建立一個沒有戰爭的新中國,現在,為了新中國,我來到朝鮮,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我犧牲了,是盡了軍人的職責,我不后悔。告訴兒子,他的媽媽是烈士,是為了國家獻出了生命。別忘了,二十年后,兒子又會是一名戰士……
劉克豪的眼淚點點滴滴地落在那封血染的遺書上。許久,他抬起頭來。
老營長又從挎包里掏出幾件遺物,其中有一張被炮火熏黃、發焦的只剩下一半的照片。那是王迎香出發前和兒子的一張合影。
她抱著兒子,大咧咧地沖鏡頭笑著,兒子卻是一副要哭的樣子。照片就在那一瞬間,定格了。
老營長低聲說:部隊上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