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血無常為什么非要把我拽上,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跟他較勁的時候,稍一猶豫就跟著對方向遠處礁石上飛身而去。
我印象里,確實有一個地獄門的高手把守過那塊礁石,可是后來血無常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再沒注意過那人的去向。
那塊礁石有一半立在海里,一半露在水面之外,我和血無常為了不讓海水沾濕鞋子,只能在附近的石塊上來回跳躍。
血無常繞著那塊礁石轉了兩圈也沒發現手下的蹤跡,不由得沉聲道“吳召,你就不會算算嗎?”
“用不著。”我指著礁石道,“這里掛著衣服上的線絲,那人應該是從礁石上滑下去了。”
“放屁!”血無常厲吼道,“我的手下身手如何我自己知道,他還沒笨到能從礁石上滑下去的程度。”
我懶得跟他辯解什么,干脆跳進水里,把手伸進水底摸了起來。沒過一會兒,我就指著水面道“你用內家掌力往這里拍一下,自己往水底下看。”
血無常將信將疑地一掌推向了水面,等到他的掌風把水面掃開一尺之后,血無常也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水面下的礁石上清清楚楚地印著一個腳印,腳印的位置正好在我指過的石塊下方。
也就是說,腳印的主人不僅滑進了水里,而且在落水之后受到了什么重擊,才讓他在劇痛之下本能地發力踩碎了腳底下的礁石。
血無常的臉色頓時一變“來人!全都過來,給我下水去搜!”
“全退回去!”我厲聲阻止了血無常,“你想讓自己人死,那就讓他們下水,我不介意看著你們地獄門人一個個葬身海底。”
血無常臉色稍緩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我從身上摸出三枚占命錢揚手扔在礁石上之后,伸手往旁邊一指“順著這個方向往出找,人別下水,用鉤子在水里撈就行。”
地獄門的人很快就從船上找來了鉤子,一路順著我指引的方向平掃了過去,可三十幾號人來來回回找了兩圈也沒能鉤出什么東西。
血無常忍不住皺眉往我身上看了過來“吳召,你的推算到底行不行?”
我冷聲道“你不相信可以不找。”
“你……”血無常氣得七竅生煙時,古飄然卻對海鉤子說道“陳兄,麻煩你去試試吧?”
海鉤子老陳伸手從一個地獄門弟子手里接過了鐵鉤,大步走向兩塊巖石之間,用鉤子在水里攪動了兩下,猛地往上一提,竟然從水里拽上來一只紅通通的胳膊。
那條手臂上的人皮已經不翼而飛,可是尸體上面卻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粘膜,也正是這層粘膜阻擋了血跡的擴散。要不是老陳用鐵鉤穿透了尸體,還不一定能把尸首拽上來。
老陳沉聲道“過來撈啊!尸體太滑了,要么你們人下去往上抬,要么用鉤子穿了尸首往上拽,想怎么弄你們自己合計,我不動手。”
海鉤子說白了就是海里撈尸、尋寶的人,這一行有自己的規矩。老陳的話聽起來像是不近人情,事實上是在按規矩辦事兒。
血無常開口道“拿繩子套住胳膊,拽上來。”
有人拿著一頭是活結的套繩拴住了尸體慢慢把人給拖了上來。尸體一出水,岸上的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具尸體上的人皮已經被一點不剩地剝了下來,被薄膜包裹住的尸體除了被鉤子扎穿的手臂之外,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滲出。可是這樣的尸體反倒比鮮血淋漓的樣子更讓人覺得恐懼。
在我眼里,那具尸體就像是剛剛蛻皮之后等著曬干身子的知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從那片粘膜里脫身而出。
地獄門的人把尸體拖到沙灘上之后,馬上退開了幾米,拔出兵器小心翼翼地圍住了尸身,等著血無常發令。
血無常轉身向古飄然問道“古先生,你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嗎?”